“阿芙,你动作麻利点!”屋子里传出一个苍老的男音,尖利的命令道。
“哦!阿爹雨太大我举不起来栅板!”那小女子唯唯诺诺的高声喊,却小声嘀咕了一句:“哼!老不死的!就会指使我!”
九念是个颇有眼力的人,她赶紧先把阿言安顿在一旁,跑过去将那小女子手里沉重的栅板接过一角来,友善的说:“娘子,我帮你吧!”
那女子打量了她一番,没说话,与她合力将栅板安到了窗户上,拍拍手道:“怎么?没处落脚了?”
九念抱拳道:“我和我哥哥从外地赶路至此,雨这么大实在疲倦不堪,不知娘子可以收留一晚。”
对方答道:“谁知道你们好人坏人啊?”
九念这就从怀里掏出一枚碎银来:“娘子,我们是好人。”
那姑娘立刻接过银子用牙咬了咬,随即换了一副懒洋洋的深情:“看你细皮嫩肉的,倒像个好人家的女子,你那阿哥可是腿折了不能动?我们家可不收留腿脚麻利的男人,万一是个色棍可如何是好!”
“娘子放心,我哥哥双腿受了伤,需要养些时日才能走路。”
那女孩把黑纱撩开一个小缝,又不放心的朝阿言望了望,见他痛苦的躺在爬犁上不住的咳嗽,仿佛垂死一般虚弱。。。
那女子这才放下黑纱,冷冷地说:“随我进去吧!”
。。。
这女子叫罗芙,她介绍自己的时候,九念还以为是“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的那个倾国倾城的罗敷,没想到那女子毫不客气的说:“我可比她好看多了。”
罗芙举着一根蜡烛走过来,应阿言的要求,拿来一些处理伤口的药,和换洗的布衣裳,放在了炕上,说:“我家屋小,就两间,我和我义父住西屋,你和你哥住东屋,不过东屋炕有点小,你们凑合一晚上吧!”
罗芙说着,把蜡烛插在烛台上,转身走了。
一坐到床上,九念就觉得这身子似有千斤重,连湿衣服都不想换,一头就栽到了炕上。
眼睛闭上了,昏昏沉沉入了梦,也分不清是梦还是真的,她像一头拉车的老牛一样走在雨里,前方黑压压的,伸手不见五指。
忽然感觉手上痛了一下,九念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了正在为自己上药的阿言。
阿言的湿衣服已经换了下去,一身青色的粗布衣裳穿得规规矩矩,头发梳成了一个髻,立在头顶,发丝乌黑乌黑的,在烛光下泛着丝丝缕缕的光。
他穿这样的农家衣服竟也如此好看,修长的手指干净白皙,尽管在微弱的灯光下,也能看见他肌肤之下青色的血管。
此时的阿言,正盘腿坐在炕上,俯身替她那双磨破的手掌擦拭清洗,然后用干净的白布条蘸着药面替她上药。
“醒了?”他的眼睛黑白分明,很亮,看着她,柔声问。
九念想坐起来,却发现只要一动,浑身没有一个地方不疼,她吃痛的皱着眉头,疲倦的靠在墙上,问:
“我是睡着了?”
他摇摇头,目光中有掩盖不住的担心,语气却是淡淡的:“你昏过去了。”
“啊。。。”
他又说:“万幸的是,淋雨的寒气冲散了你体内的热毒,痘子也消了。”
九念疲倦的闭了闭眼,嘴角有欣慰的笑:“病好了就好,病好了,我明天就可以继续赶路了。。。”
阿言定定的看着她,道:“未必。”
九念疑惑道:“我已把你带到了有人的地方,剩下都事就要靠你自己了,为何我还不能赶路?”
他拿过她的手,继续握在手心里擦拭,垂眸道:“你拉着我这一路,劳累过度,已经伤到了肌腱,怕是明日你会浑身酸痛加剧,连这炕都下不去。”
两人正说话,就听见门口有敲门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