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牧江奈生这样想过,就算那天下午休斯曼完整听到了他说的话后,就算嘴上没有反驳,但心里肯定是不认同的,而且他不认同自己的话,却还见鬼地会支持自己的举动。
牧江奈生很熟悉休斯曼这个人,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休斯曼心里那时会想什么,应该是‐‐你不把你自己当回事,可我不是啊!又或者是,人需要多精心呵护的啊!你不懂的。
休斯曼担心自己听到这种话会不高兴,所以也只会点头,因为他知道牧江奈生会任由那种美好的认同消逝,却并不怎么在意。
而休斯曼也知道,即使牧江奈生会在他吃雪莲果时,看着氧化过后的黑黑的汁水嘲笑那像是巫师的药水,嗤嗤地笑,休斯曼也知道,牧江奈生心里可能也并不是那样认为的。
那些的这些,牧江奈生自己也清楚,但他们就是从来都没有说过。
不过,最终,他们还是真正地来了一次严格意义上来说的心灵对话的,只不过是牧江奈生一个人在说,休斯曼一个人在听,然而他们的生命的时空交错了,就算回答了,却再也没有办法得到回应了。
因为,牧江奈生留下的,是一封遗书。
[这是我的问题我自己都知道。
我太不负责任,也太娇气又敏感了,而且你现在很有可能不想再听我说话了。但,看在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说话,请看下去好吗
呵,你也很有可能讨厌我这样的请求,觉得无法拒绝对吧?但没事,或许你可以换种想法,当我说完那些讨厌的以后,剩下的,就全都是我对你的欢喜了呀!
其实我本来不想说的,因为没有那种必要,而且我也不懂的怎么说。不过,为了最后一次对你负责,我想我必须要说清楚。
我本来就不喜欢别人关注的,所以虽然感谢你的陪伴,但这段时间你的关心的确让我有些承受不来,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我不知道别人的生活是怎样的,但在我的印象中,我总是不知道为什么,有时话说着说着,一股热流就会从眼眶里溢了出来,怎么止也止不住地流淌。
就像我现在吃着好吃松软的蛋糕,有可以暖身的咖啡,可只要一想起以前在寒冷的冬天,连想好好吃一口的饼干都被风雪冻硬了,咬了几口咬不下去、然后咬着咬着就哭了的样子,面对着松软的蛋糕,我就更加食不下咽了。
这种偏执的情绪可能是因为我自己的经历才有的,所以我很不会爱人。但没有人会那样爱一个人的,我很爱我的事业,也曾经不觉得会让任何影响我的事业,包括你。
但后来取舍衡量过后,因为你那么体贴,也从不让我难做,所以我就更加不知道哪个对我更重要了,虽然现在看来,你重不重要已经无所谓了。
久看的地方是没有风景的。我一辈子都希望在同一地方,不是因为我喜欢,只是因为我只能那样做,因为我有太多的东西和别人不一样了。
就像你不知道为什么你觉得没问题的肤色问题为什么在我这里会这么被重视的原因,我们的生命是不同的,因为我是被排斥,没人重视的,就像是在社会的这个平衡板边缘的角落,快要掉下去的那般靠近过黑暗的世界。
其实,这大概是因为我生病了的缘故,病因有可能是遗传,巨大的精神创伤,或是物理性病变引起的。但你应该从没看见过我吃药……因为我讨厌被当做特殊的样子。
我在叔叔家的日子并不算差,比起街头的流浪者在寒风中瑟缩,我算好的,可惜的是我却想顾及起我的自尊心了。
就算是在叔叔家里,我也没有自己的水杯可用‐‐因为和弟弟妹妹们玩的时候,共用水杯的话,就会被说&ldo;我妈妈说他有病不要喝他喝过的&rdo;那样的话语。
在叔叔家的时候婶婶会单独准备饭菜……理应当是很理所当然令人觉得平常的事,毕竟除了我一个人的不便也没有什么差别,而如果要是去亲戚家做客的时候,一起吃饭他们也只会夹他们面前的一点点边缘‐‐在我看来,还不如单独叫我不要上桌的好呢!
所以很有那么些时候,当我又羞又恼时,一瞬间我会闪过邪恶的想法,想要夹到别的地方去,看他们惊慌失措的样子,但最后的最后,我的心里只是放空了一下,嘲讽地笑笑,然后忽略它的感受,只想赶快离开,然后再再也不要来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