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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消息我都收到了。你身边的眼睛太杂,我不敢赌回复的时机——哪怕一道不合时宜的响铃,都可能引来不必要的注意。”
展屿对上乔心不解的目光,坦白道,“手机里有窃听装置,方便我掌握你这边的情况,如果有任何不对,我的人会立刻保护你撤离。”
乔心瞪了他一眼,“……你又监视我。”
话虽是抱怨,可在当前的情况下,他的监视也是出于保护,这次情有可原,她还不至于不分轻重地斤斤计较。
展屿听出她没有谴责的意思,不由松了一口气。他没找到她时胡思乱想各种担忧,可这几天又眼见她身处武力胁迫之下还要掩饰好情绪,费尽心力和那帮危险的极端分子周旋,这无异于在万丈深渊之上走钢丝。而他只能提着一颗心,尽力做好布置,万一钢丝崩断,他必须能接住她。
“先把乔伯父送到车上。盟军的特种部队会在一个小时后突袭纳赛尔的居处和监狱,在那之前我们要尽量远离交火区,趁乱撤离。”
乔心看着展屿带来的雇佣兵接过了乔安格的担架,将他抬往后门。不放心地叮嘱他们,“动作千万要轻一点,在车上要固定牢靠,他的颈椎不能再有任何错位……”
她一转头,正好对上展屿黑沉复杂的目光。
他知道乔安格这两天只断断续续地清醒过几次,其他时间都在昏睡,即便睁眼时也没有认出来乔心,她一直忧心忡忡,可碍于身边的眼线,也不敢表现出丝毫关切。
现在亲眼见到了乔安格形容枯槁的状况,他已经没有任何信心,乔心还会有可能原谅他吗?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乔心的神经本来就紧绷着,被他这么一看,更是紧张了起来。
“没什么。”展屿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收拾好了我们赶快上车离开。”无论如何,他得先把她和她父亲安全带出去。
大半夜被云黙叫起来的罗格佐夫医生一条胳膊上裹着简易的夹板,用绷带吊在脖子上,他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很配合地向后门移动——长年在危险地带活动训练出的嗅觉告诉他,先保命,再提问。
云黙把雇佣兵递给他的枪械熟练地在身上固定好,直视着展屿问道,“我收到的消息,突袭是明天晚上。是不是有哪里搞错了?”他并不反对提前撤出——事实上他更赞同让乔心提前撤走,这样更安全,但信息的不一致让他忍不住在意。
“明天?”展屿皱起了眉头,骤然脸色大变,一把抓起乔心,“糟了,快走!”
与此同时,屋外响起一阵嘈杂的枪声,在暗夜中突兀而不祥。枪声像是信号,紧接着是一阵密集的交火,夹杂着车轮滚滚的声响,车头灯和枪械开火的火光明明灭灭,照亮了双方穿梭交火的重重身影。
“哗啦”一声,玻璃窗被子弹击碎,展屿抱着乔心旋过身来,用后背帮她挡住飞溅的玻璃渣。
一个雇佣兵过来汇报,“展先生,有几辆插黑旗的装甲车往这个方向过来了。后门附近的火力很猛,我让司机设法绕到前边来,上车后强行突围出去。”
云黙也被这个突发状况打了个措手不及,先按压下疑问,配合雇佣兵团出手还击。
乔心的心中有一个猜测,可现在不是发问的好时机。她捏紧了展屿刚才塞给她的手枪,另一手的衣袖中还藏着一把手术刀。她虽然受过一些训练,可枪法实在不是她的专长。
“你们组织内显然被渗透了,有人截获并调换了给你的消息。”展屿在躲避的间隙对云黙道,“我早对乔伯父的暴露和阿齐兹的死有怀疑,所以用了独立的雇佣军,将这边的行动与突袭分开。你为什么不早点跟心心提起明天撤离的事情?”
他没有监视云黙——云黙是个经验丰富的外勤特工,没有必要把有限的精力浪费在跟他斗智斗勇监视与反监视上。结果就是这一个疏漏,到底让人钻了空子。
云黙刚张了张口,眼角的余光瞥见一团亮光,大惊失色地冲乔心喊,“快趴下!”
一阵地动天旋,这栋楼的二楼整个被轰掉,天花板上簌簌地落下碎石和粉尘。乔心被展屿压在身下,只来得及护住肚子,她想起自己还没告诉过他怀孕的事情,刚一张口,又被灰尘呛得直咳嗽,忍不住想要干呕,蹙着眉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心心你没事吧?”展屿急得上下查看她,“有没有哪里受伤?”
云黙咬了咬牙,他只是按程序行事,为任务对象安排好一切,没有提前商量的必要。想必那人是熟知组织的行事作风,算计好了一切。
这里毕竟不是主场,不可能不声不响地潜入一支军队进来,敌众我寡是必然的。乔心被展屿扶了起来,几个雇佣兵将他们围在中间,掩护着向门口艰难地移动。
“爸爸那边没问题吗?”她记挂着刚被转移到车里的父亲,焦急地问展屿。
“别担心,”展屿捏了捏她的手,“有我在。”
对方由车臣人扎乌尔带队,此时已经发现了他们的方位,前门显然也走不通了。
“我们可以将侧墙轰开……等等,那是纳赛尔?”雇佣兵的首领顿住了。
“是他。”云黙想起自己的任务优先级,不由握紧了枪。
从停在前门不远处的装甲车上,下来一个穿长袍包头巾的大胡子独眼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