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素素得了赏谢了恩,在众人或羡慕或妒忌的目光中退回了座位,还没坐下她便听见嫡母的一声轻哼,抬头望去,嫡母却已经转过头去与邻座的夫人客套去了,胡素素也只来得及抓住她余光里的那一点轻蔑与嘲讽。
虽然这次还是没有让他对自己青眼有加,可至少让他看见了自己的美好,她是没有安宸的美貌,可其他的她却一点也不会输给安宸,她一定会让他爱上自己的。
“檀郎怎么独自坐着饮酒,这可不像你啊,给我们弹上一曲如何,许多年没听你弹过,莫不是生疏了。”陛下似乎还觉得不够尽兴,笑着往群臣看了一眼,顺着虞贵妃的眼光便看见了自斟自酌的虞檀。
昭宁侯夫人担忧的望了一眼神色黯然的儿子,心中有些不忍。
虞檀听见陛下的话,笑着答应了一声,早有宫女摆上了琴案,一张漆黑油亮的凤尾琴已经放好了,虞檀纵然起身,走至案前端正坐下,动作飘逸、行云如水,羞红了不少少女的如花面容。
白衣墨发,素手纤长,静若处子,点尘不惊,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等了等,光有琴音,有人伴舞方好,刚刚那位胡姑娘的舞就跳的很不错,本宫正巧还没看够,不知胡姑娘可愿意。”虞贵妃轻声出言,清凌凌的目光越过众人,淡淡的笑望着有些受宠若惊的胡素素。
胡素素对虞檀的那份情,她自然也看在眼里,她自然愿意成全她,只是能不能成,这还得看胡素素自己了。
虞檀随着姐姐的目光,瞥了一眼有些兴奋的站出来的胡素素,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抬头看了一眼只是望着自己的胡素素,冷声说了自己要弹的曲目,胡素素忙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问题。
虞檀的琴音缥缈动人,胡素素在他旁边上下飞舞,两人同样的白衣墨发,不仅听的舒心,看的也自在。
安宸眯着眼含笑看着场中配合默契的两人,女子身姿柔美,顾盼含情,男子温润如玉,琴声铮铮,两人看着是那般的合契,心里竟微微有些发酸,惊觉自己的不正常,安宸忙垂下了头,装作喝茶不再去看。
她是真的希望虞檀能找到个好姑娘相伴一身的,可是为什么真的有这么个人出现在他身边时,她心里却又有些不自在了,像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抢去了一般,若是被人知道自己此时的想法,怕是要把她浸猪笼了。
细细的喝了口茶,安宸小心的看了看身旁的自己的丈夫,他正笑着看场中二人,脸上赞赏之意分明,安宸不禁轻轻的嘘了口气,又有些好奇,看傅靖宁的样子,似乎也是懂琴的,从没见他弹过,难道琴这样高雅的东西他真的懂吗,他的书房可是一张请琴也没看见的。
“我也会琴,回去我弹给你一个人听,如何?”
傅靖宁像是感应到了安宸心里在想什么,突然出声把正自责惭愧的安宸吓了一跳,她有些做贼心虚,回望着傅靖宁亮亮的眼睛,笑着点了点头,既嫁给了他,眼里便只看着他吧,其实傅靖宁除了风流一些,其他还是好的。
这一回安宸难得的领了他的情,顿时夫妻俩都相视而笑,这时却听得场中嗡的一声,虞檀面前的古琴琴弦已断,大家也都从美妙声中醒过神来,纷纷惊讶的瞪着眼睛。
虞檀恭敬的起身,对着陛下拱手请罪,刚刚还像花间蝴蝶般的胡素素这时也是愣愣的,像是被一阵大风打落在地,看着有些失魂落魄,刚刚的断弦她看的一清二楚,若不是为她,他怎么会如此失态,想到这,胡素素不觉狠狠的瞪了安宸这边一眼,看的安宸有些莫名其妙,断弦究竟也不是什么很稀奇的事,这胡姑娘这么看着她干什么,又不是她弄断的。
陛下确实有些不悦,只是虞贵妃歉意的看了他一眼,陛下心中那些微的怒气立即便被浇灭了,温和的对着还拱手站立的虞檀挥了挥手,说了声无妨。
虞檀已经回到位置坐下,胡素素也忙不甘心的退回了自己的座位。
其他人也都有些失望,又有爱琴之人可惜那把古琴的,凤尾琴并不多见,弦断了却有些难以修补,即便修补好了,究竟不必当年古物,不禁叹息了起来。
宴席到这也差不多了,又有陛下顾念着身怀有孕的虞贵妃,群臣又敬了一回酒,大家都都散了各自回府。
一处大殿便见长空万里圆月当空,浩大的皇宫轮廓分明,明黄色的琉璃瓦一片片也都一清二楚,与秦月安宓告了别,安宸与傅靖宁并排上了马车,马车远去,宫门口虞檀静立守望,旁边的小厮牵着一匹白马,默不作声。
安宸与傅靖宁回到府里,安宸忙又吩咐了在府中摆上酒宴,让人叫了几个妾侍姨娘过来一起过节,宫宴散的还算早,这会儿月色正好,倒是睡不着。
几个姨娘都来的很快,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云氏更是只着一层薄薄的朱红纱衣,摇着杨柳细腰便过来了,冷看了安宸一眼,便转向傅靖宁撒娇媚笑去了,丝毫不把安宸这个主母放在眼里。
其他几个只对着她冷哼了一声,却只是除了云氏,都只围着安宸这个主母奉承,掐肩捶腿,问安端茶,柳氏更是把自己的琴给带了人,脸上带笑恭顺的问安宸今日想听什么曲,好不恭敬柔顺,倒是把傅靖宁这个当家老爷丢在了一旁,让受了冷落的傅靖宁都有些不习惯。
安宸挑衅的看了傅靖宁一眼,满眼都是笑意,她现在倒是真的不觉得这几个妾侍有什么不好了,若府上真的只有她和傅靖宁两个人,那还真的够闷的。
“爷不是说要为我弹一曲么,真好柳氏今儿带了来,也便现在就弹可好。”
几个妾侍一听,都有些惊疑的看着傅靖宁,纵是唐氏几个跟了傅靖宁许多年的人,也不知道他还会这个呀,柳氏也是双眼放光,像是找到了知己一般,热切的注视着斜倚在椅子上的主子爷。
“夫人既然想听,那爷便弹上一曲,保管不必你刚才听见的差。”
傅靖宁随意的挥开了几乎黏在自己身上的云氏,柳氏忙把琴摆好了。
只是天不遂人愿,傅靖宁刚起了个音,那头管家便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像是有急事。
“老爷夫人,侯府刚刚传信,三少奶奶就要临盆了。”
安宸听了不觉一惊,听琴的闲心早没了,杜氏怎么这会子就临盆,还不到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