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着点!”游寅余光接收到倪屿生不安且担忧的眼神,紧张地提醒她,同时动作敏捷,抬臂挡住了旁边袭来的拳头。游寅疼得嘶了声。倪屿生见情况越来越糟糕,冲大金链子吼:“愣着干嘛,没认出来这是同伙,上去帮忙啊!”大金链子也是仗义,没做任何犹豫,招呼着小弟们一起往上冲。场面一度混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倪屿生和摩托车上下来的勇士一伙,被压着揍的一方中竟有人把主意打到了倪屿生身上。倪屿生正牵挂着游寅的安危,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己有危险。“啊!”被突然钳制住的倪屿生惊呼一声,连忙要逃,却不想脚底一踩空,重心偏移,身子径自朝着旁边滑下去。道路两旁的行道树遮蔽着坡下的环境,十分危险。“笙笙!”游寅不敢恋战,在最后一刻朝着倪屿生扑过去,将人抱住,却仍旧免不了滚下山坡的糟糕结果。游寅被尖锐的石块划破了长裤,血淋淋的伤口十分骇人,右腿在翻滚的过程中不知撞到那,疑似是骨折了。反倒是倪屿生被游寅紧紧地护在怀里。倪屿生顾不得清理自己,跪在他身边检查她的伤口。做了简单地清理后,倪屿生还算干净的脸庞上湿漉漉地挂满了泪痕。“我们没有手机不能联系上同伴,但必须得赶快找到车子送你去医院。”倪屿生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尽量平静地说。游寅盯着倪屿生,灵光一闪,不知想到了什么,竟默默地把从口袋里掏出来的手机重新塞了回去,只淡淡道:“好,我听你的。”倪屿生张望四周,不见可使用的搭载工具。她盯着游寅看了几秒钟,下定决心。“来,我背你。”倪屿生将自己长发随意一挽,扎稳马步,稍一侧头,却发现游寅保持原来的动作没有动。“?”“你知道我多重吗?”游寅方才的迟疑自然不是担心倪屿生会被自己的体重压垮,他当然知道倪屿生可以背的动自己。游寅不打算告诉倪屿生自己那一晃神想的什么。“来吧,我准备好了。”游寅展臂,那英勇就义的严肃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准备好赴死”呢。倪屿生不敢多滞留,背着游寅试了试重量,确认自己没问题,才站起来。连她自己都被震惊到了,竟然能背的动,果真是危险能将一个人的耐力值刺激到极限。“沉吗?”“还好。”倪屿生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倪屿生背着游寅走了好一段,仍不见求助的人。游寅注意到倪屿生额头细密的汗珠,和微微绷住吃紧的手臂肌肉线条,开始懊悔自己在这件事情上藏着的私心。游寅出于愧疚的心理,说道:“我给你唱首歌听。”“好啊。”倪屿生以为游寅是伤口疼得厉害,需要说点话转移一下注意力,便顺从地答应了游寅的要求。是一首藏语歌。倪屿生觉得自己对游寅简直包容到了极致,否则为什么会觉得游寅这首藏语歌唱的如此地道。缠绵悠长的音调,像是飘荡纠缠的风沙,却又如即便被云层包裹也依然流泻的月光,温柔浪漫。“这首歌唱的什么?”“是一首男孩向倾慕已久的女孩表达爱意的赞歌。”游寅介绍完,补充道,“我学歌时还听说,这首歌的演唱频率非常低。”倪屿生喃喃:“为什么?”“因为能遇到一个心爱的女孩十分不容易。”游寅说,“好在我遇见了你。否则我真不知道自己剩下的几十年该如何度过。”倪屿生背着游寅走了很久很久,早已体力不支,却仍没有看到人,只能强打着精神在鼓劲。游寅实在是心疼得紧,不愿意倪屿生再受累,不愿再千方百计地想什么法子试图刺激倪屿生恢复记忆。“你把我放下吧。”倪屿生态度坚定:“不。”游寅阴差阳错地说了与从火场她背着他离开时同样的话:“没力气了,你会走不出去的。”“我们一定会出去的。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你不会受伤的。现在你受了伤,我不能放弃你自己逃走。”熟悉的对话像是一个警钟,一道道闷声惊雷震在游寅的心口。四野荒芜,天际缥缈。游寅沉默着,许久许久后,才道:“那你以身相许吧。我们一起生一起死,生同衾死同穴。敢不敢?”倪屿生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想到答案,“敢,有什么不敢的!”但过于透支的身体让她已没力气回应她。她动了动嘴唇,笃定而干脆的言辞缓慢而无声地吐出来。倪屿生只觉眼前天光乍亮,因刺目光线带来的眩晕感不悦地蹙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