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钱拿出来!”李魍掠过她的身体,抢过她身上的包,翻找,将钱掏出来,甩了甩,又拍了拍她的脸蛋,“赡养费。”拿着钱,吹着口哨摇摇晃晃地进了屋子。
竟然就这样放过了她!
李姒乐瘫在地上,风吹过大地,一片银杏飘着撩过她飞舞的碎发,拂过她的睫毛,又悠悠落在她的腿上,鲜活的绿,带着盛夏的生机,她捏起银杏叶的脚,眼中像有活水注入,明闪闪的终于有了亮度,她又将另一只手放到自己的面前,石块被她握在手里,尖细尖细的,铺陈的沙子碾压着她的细肉,留下一个一个的细小的红坑,被烈阳照耀过后的石块,现在还热得烫人,她情不自禁用拇指指腹去试了试那尖儿。
嘶!
她倒抽了一口气,指腹被扎得锥心的疼!猛然将那石块扔掉,它静悄悄的躺在地上,可是那尖锐的角却碍她的眼,像根刺扎入她的心房,她将它踢了一脚,又踢了一脚,直到掉入池塘,咕的一声沉入水底,绿幽幽的再也什么都看不到。
“陈阿婆!”
陈阿婆家的大门是开着的,李姒乐站在门口叫了一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透着丝丝的颤,想着刚才的事,至今都心有余悸,她小心翼翼地走入屋内,房子是如此的空荡冷清,没有一点儿人气。
房子矮而长,与记忆中的重叠,她一路往里,在最里面的屋子里看到了一个人:他站在床边,穿着一件泛黄而又充满褶皱的长大褂,手插在兜里,整个人看上去都带着倦意。
“陈阿婆……”
李姒乐扶着门框叫了一声,站在床边的男人转过头,脸色和他的衣服一样颓废,“是李姒乐小姐吗?”
李姒乐迈步走了进去,点头,“嗯。”她眼睛落在了床上躺着的人身上,那张脸是干白的,窗帘半拉着,萎萎地垂在地上,是黄土一样的颜色,另一半拉开的窗帘外是一斜壁,还落着不知已经堆积了多少年的枯枝残叶,白色的光透进来照得她那张枯竭的脸更加清晰了,还有那双浑浊而又明亮的眼睛。
李姒乐走过去,握住了床上的人朝她伸出的那双枯枝一样的手,也不知到底是谁的手在颤,两双相握的手不停地在抖动。
“本来是该留在敬老院,可是她说她怕你找不到,所以就一直留在这里,半年前,我就应该打电话给你的,可是她却说她不想打扰你。”
床边的男人是敬老院的工作者,也就是给李姒乐打电话的那个人,这段时间陈阿婆一直是他负责照顾,陈阿婆的手里每天都握着一张相片,那是她和她丈夫的合照;还有一张卡片,那上面有一个号码。
他经常听陈阿婆讲她的故事,她的丈夫在结婚那天出车祸去世了,后来出现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经常会陪在她身边,给她孤单的生活带来了一丝温暖,她把那孩子当成了自己的孙女,只是那个孩子后来也走了,但是每年都会给她寄东西,她一个人守着这段爱情过了一辈子,也一个人守着这份亲情过了一辈子,他实在不想陈阿婆抱着遗憾离去,便帮她打通了这个号码。
李姒乐两眼闪烁着泪花,陈阿婆终于看到了当年那个不爱说话不爱笑的孩子的第一抹笑容,“陈阿婆,我是姒乐。”
人生百年,犹如一瞬。
李姒乐与敬老院的刘先生共同料理完陈阿婆的后事,事后从陈阿婆家出来,黑色的一身让李姒乐更加有着她这个年龄不该有的肃穆与稳重,陈阿婆将她唯一的遗产也就是这栋房子留给了她,刘先生朝她伸出手,“李小姐,这两天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我想陈阿婆不会走得这样安心。”
李姒乐礼貌地回握住他的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反倒是我,我应该感谢你,谢谢你这一段时间对陈阿婆的照顾。”
“李姒乐!”
祁以源的声音蓦然传来,透着隐忍的怒气,他走过来,拽着李姒乐的手腕就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