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我已经无暇顾及旁物,饶是那树妖与阎伯的战局和林非墨的拍手喝彩都抛诸脑后。()只专心观察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虽然沾满了尘土,却依然可见原本修长干净的模样。也不是我自吹自擂,虽说及不上女人的手那般细腻,但在男人之间绝对算得上乘。试问在严格残酷的训练之下,生活了十多年的男人,怎么还能保持一双手上,连个薄茧都不长?即使撇开双手不谈,身上也是连道疤痕都找不到的。
然而,反观和我一样渡过十年特工训练的腾飞,双手因为训练各种枪械和冷兵器,手上布满了老茧,浑身上下也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疤。这才是一个正牌特勤员该有的体征。
想到这里,我不由觉得背脊发凉。我忽然间有些怀疑,这副躯体真的是我的么?怎么给我一种既熟悉,却又极度陌生的感觉?当这个想法出现在我内心的时候,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这是个多么疯狂的念头啊?
我完全摸不透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只是内心深处生出一股不着边际的感觉,似乎内心有些事情呼之欲出,却总也抓不到重点。
此时,以往的回忆一幕幕在脑中重现,时间、地点、人物像快进的电影画面般迅捷地在脑海中闪现,真切却显得断断续续。
昏暗的房间里,我艰难地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浑身上下散发着某种红色液体特有的咸腥味,骨头像是要散架一样的疼。房中唯一的一盏工矿吊灯正无风自动,缓慢的摆动着,使得眼前的景象也随之忽明忽暗地摇摆,让我有种整个人也跟着左摇右摆的错觉。
不准死!
一把男声在耳边想起,冷硬而果决,我下意识的以为是腾飞。便强撑着胀痛的脑袋寻找那道熟悉的身影,然而映入眼帘的除了那些看不出原型的残肢断躯,就剩下四面黑黑红红的墙壁。
腾飞,恭喜你合格了。
一道门被从外面打开,一个看不清脸的女人出现脑在门口,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感情。()听完这话,眼前不容拒绝的一黑,再睁开眼却是在腾飞的公寓内了。
我狐疑着反复想了好几遍,总觉得这中间存在着极不协调的因素,却毫无办法破解其中的奥秘。
"??腾天!"
林非墨的声音骤然在我耳边炸响,震得我一个激灵,皱眉瞪了回去。
"干嘛叫这么大声?"我没好气地道。
"你该不会是被树妖吓傻了吧?"林非墨不怀好意地笑着,眉眼弯弯像只娇俏的小狐狸。
我脸上一窘,刚想驳回去,就见一道矮小的身影蹿到眼前,一阵抢白:
"嘿!这小子定是被老子刚刚英明神武的样子惊呆了!哼,像这样的小喽啰,来他个十七八个,老子也给他来个秒杀。哎哎,你们可别太迷恋老子我!"
阎伯得意地胡子一翘一翘,鼻子都快顶到天花板上去了。
见阎伯一副得瑟样,林非墨丢了个卫生眼给他,说:"尽吹牛吧,不害臊。"
眼前这一老一小又开始互掐起来,我才发现,刚刚那恐怖的树妖已经被阎伯轻松收拾了。方才还张牙舞爪的藤条已经萎顿在地,脆如枯枝,神情妖异的头颅被击碎,黑如墨汁的黏液糊了一墙,看样子这回真是死透了。
用阎伯的意思说,这树妖是人死后怨气所化,他们叫它树魔。它们吸收了这地底琉璃珊瑚的灵气,所以变得越发强大,在这地底关得久了惨死在这地底的怨气也越发浓烈,这东西因为有一定智慧,狡诈阴滑,见活物就吞,是凶残的很了。
这老头委实厉害,这么凶的怪物,三两下就给了解了。我不由地赞了他几句,阎伯的巴掌脸立即就乐成了一朵菊花,扬言有机会定要教我几招来耍耍。我心说,这老头脾气真怪,翻脸跟翻书似的,不久前还一副要拆了我的架势,这会儿又乐得老脸都歪了。
虽然阎伯一再强调,林非墨的哥哥并不希望小妮子下来涉险,但眼下这种状况也由不得我们再摸回去了,一则这地下走廊岔路众多,人走在里面容易迷失;二则这里的树魔肯定也不只有一只,他们的人也在下面死了不少,危险随时都可能重现。他们两人人合计一下,决定由阎伯带路先寻到林非墨的哥哥。我于是颠颠地跟在他们后面,向墓道深处探去。
我渐渐发现,我们所处的地方与其说它是墓道,不如说它更像是供人居住的地下宫殿。走道曲折宛延,坡度忽高忽低,两边的墙面上排列着不少双开石门,门板上刻着繁复的似云似水的花纹。门后面分别连接着不同功能的房间,里面的陈设虽然经过岁月的洗礼,变得陈旧而破败,但依然能叫人联想到它们被使用时,是多么的精致而富丽。
我跟着这一老一少在各个房间中瞎转悠,发现他们似乎不仅仅是在找一个人。我们所进入的每一个房间角角落落都被翻个彻底,那些散落的珠宝碧玉看起来都是颇有年头的古董,但这些东西完全被他们视若无物。他们似是在找什么更为重要的东西。我不经怀疑,他们真是一般的盗墓贼么?
"你们找什么呢?"我问道。
"自然是在找我大哥呀。"
林非墨将手中一个硕大的青铜器物整个拿起来倒了倒,见里面纷纷扬扬撒下的灰尘,撇了撇嘴,便丢到一边去看别的了。
我登时翻了个白眼,腹诽道:诓我吧?这器物的口径不过十来公分,这丫头的哥哥能躲里面?难道她哥是老鼠?是蟑螂?我转念一想,人家明摆着就是不想告诉我,何必再去自讨没趣呢?不如趁此机会找找腾飞那劳什子石头,同时心中泛起一股迷茫彷徨之感,我这莫名奇妙的办着差事,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哎,你找什么呢?"
林非墨问我话的时候,我正在查看一个半人高的壁龛。那里面供奉的神像已不知去向,只剩下一个倾斜着的小碗,碗口缺了半边,本应该被盛在里面的珠子稀稀拉拉滚了出来,落了一地。珠子不知是什么类型的矿石,指尖般大小,在发光树枝的映衬下莹莹透着亮光。
我回头对小姑娘咧嘴一笑道:"当然是帮你找哥哥了。"
转而不管她在背后嘀咕,我就顺着散落在地上的珠子一路走过去。虽然室内的天花上也饰有发光的树枝,但能见度依然非常有限,特别是角落,必须走进了才能一窥真容。
我面对的那个角落,一大团黑影静静的坐落在昏暗中,看起来模样怪异,我见状心头一跳,心道:什么东西缩在那?先前遇到的那些鱼妇啦,树魔拉,那些狰狞的画面在脑子里飞快的闪过,我就蓦地停住了脚步。然后等了半天,不见那影子有丝毫动作,心下壮着胆子想,兴许是个死物,于是又小心地向那边挪去。
突然脚下一个踉跄,不知道踢到什么东西,发出一阵颇大的动静,惹得林非墨和阎伯都向我这边聚过来。三人一阵紧张,对着混沌的四周空摆了一会防御姿势,发现四周静得可怕,才道是虚惊一场。
我大约知道刚才那绊脚的东西被踢到前面不远处,于是伏下身摸索了一会,触到一个冰凉的硬物,随即把它捞起来看。只一眼,我就觉得着东西熟悉的很,看外形怎么样像是一把冲锋枪呢?两秒钟后,我脑子突然抽了一下,差点把手中的东西扔掉,什么叫像是一把枪啊?这他娘的就是枪!一把老式的微型冲锋枪!当时我就觉得自己的cpu快烧坏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分析眼前这道信息。
这东西不属于腾飞,也不属于我,这枪已经老的变成古董了,几乎没有人会拿它来使用,当代人完全是把它当作收藏品来把玩。怎么样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