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什么,说什么,行动仗仪,这一整套都有剧本,全然一台准备利落的戏剧。
去过八小姐和九小姐的闺阁之后,孙张二人又到得一间雕梁画栋极尽精美的闺阁之前。
“这间是三小姐的闺阁,三小姐未出嫁时就住在这里,没想到嫁到济南府之后还是想这里的好,每逢归宁,她就搬往这里,咱们也去告诉她一声吧,我已经好久没有跟她说过话,就当去叙叙旧。”张大姐热心的拉着老太婆爬着木楼梯去到一间闺阁。
孙婆婆被急切地拉着有些喘不过气,停了一步道:“老妪记得清楚,咱三小姐可是有夫君了。”
张大姐笑道:“婆婆你只管教授就好了,夫人是按小姐人数给你付钱的。”
孙婆婆乐呵呵道:“我可真是老糊涂了。”
张大姐重新搀扶起孙婆婆道:“孙婆婆您是越老越聪明,三小姐去参加明日的接风宴,自然不是为了选妃,她家夫君不是正在济南府做高官嘛,若是三小姐能在觐见君王的时候提一提自家夫君,那咱们济南府的那位岂不是隔日就要再攀高升啦?”
孙婆婆失笑道:“我记得三小姐温婉最贤淑,就不怕那位王看上了她?”
一间又一间闺阁走下来,一句又一句叮咛给到小姐们的耳边,一晃到得最末的一间。这间虽然是正阁,但却偏僻的很,月色幽幽,透过梧桐疏影,微微看到窗格子漏出来的烛火。
屋里人大概在忙着读条子,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门外的孙婆婆嗓音低下来,语气里有些自责:“四小姐住在这里吧,说来惭愧,她的三桩婚事都是老妪我介绍的,结果都是未婚辄退,哎。”
张大姐安慰她道:“婆婆无须自责。”然而她知道四小姐虽然如今落魄,但到底是个小姐,所以说坏话的语气也底了许多,“这是她命里不成事,又怪不到你的头上。”
孙婆婆恰当的给出了一声叹息,道:“四小姐也是命苦……她手底下家大业大,每日都要忙到这时候,咱们还是别去打搅她清净了吧。”
张大姐巴不得早早溜掉,连忙点点头,搀住孙婆婆往外走。
桌塌前的四小姐听得一清二楚,她哭笑不得,她俞四小姐也是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什么挫折没见过,被退婚三次就成了命苦了?想了一会儿却又自言自语:婚姻不成,可不是命苦嘛。
“岂人,烛火暗下去了,快去剪烛——岂人你怎么又睡着了?”
第二日清晨,众女们已经照着孙婆婆的话穿戴妥当,早斋时齐溜溜的出来见人,竟是四位小姐,十种风情:或粉黛佳人,或俏丽娇娃,或温婉淑女,或脱俗仙子。最后连她们的母亲见了都赞不绝口,身边的丫头们嬉笑道,那齐王饶是挑食的男子,见了咱们俞家的姑娘,也保证有他喜欢的口味。
姑娘们也喜不自胜,言谈神情中似是早就把那素未谋面的齐王当做了自家夫婿,既若不是夫婿,那便是妹婿姐婿。反正姐妹行中至少有一人深得齐王欢喜——如果不止一人,那么全部嫁过去也未尝不可。
姑娘们言笑晏晏,竟把角落里的四姐遗忘了。
早斋过后,俞府夫人又去叫孙婆婆挨个查点了一番,又叮咛了一遍她们见了君王什么样的话该说,什么样的话不该说,俞府夫人见万事妥当,这才心里熨帖。
这边刚刚准备妥当,前院的小厮就来禀告,说老爷已经在乘风楼备好了接风酒宴,要姑娘们赶紧过去。
俞府夫人心意舒畅,当即命人准备车轿,这时候却有不识趣的笨拙丫头插嘴:“夫人,也给四小姐备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