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生叹了叹气,转过身,看向荀湛,作揖道,“还请国舅爷稍待,她即刻便回去。”
荀湛没有吭声,算是默认了孟生的话。
孟生再次转过头,看向容婉,“阿婉,你若有事,我此生心也难安,你先回去,我自会很快归来。”
态度一向温和的他,此刻竟有让人不能拒绝的凌厉,容婉望着孟生,那双盈水的眸子就映在孟生的心里,不禁想起六公主到狱中探他,至他离开都未开口的一句问话,“洛氏容婉到底哪里好?”
此刻,他却终于明白,也许眼前人在别人眼中千般不好,她站在你面前,你便想同她生生世世,便是她最好的地方。
容婉最终还是随了孟生之意,纵使万般不舍,还是退出了牢狱。
而等容婉一走,再无人知道荀湛同孟生说了些什么。
其实在孟生被关这些时日,朝中的官员分为两派,一个是谄媚派,一个是耿直派,谄媚派是坚决拥护陛下,以陛下的意思作为他们的意思,陛下说一,他们绝不说二,这些官员大部分是六部以及以下的官员,平日里领着朝廷的俸禄却无任何实权,生怕犯错被陛下罢黜。
耿直派则是宰执以及御史台的御史大夫,平日里对陛下的意思加以揣测,分辨好坏,若是好的自然赞成,若是坏的,自当反对,且御史大夫本就负责监察朝廷、诸侯官吏的失职以及不法行为。
那日孟生公然在孟府门前抗旨,早被百姓将来龙去脉理了清楚,不过是陛下强行令他娶六公主,而孟生对洛氏容婉情深,不愿意娶罢了。
在百姓看来。一人已有妻室,再另娶平妻,是对原配的不尊重,但无奈六公主归为公主之尊。也万万不能为妾,不然皇家的威严又置于何地。
因此对这个风华正茂的状元郎,也是惋惜,毕竟当今圣上太过任性非要将六公主许配给他为平妻,身为朝中官员的孟生拒绝。徒惹了一个欺君之罪,也算倒霉。
这一日上了早朝,朝中御史忍了十几日,终是不再忍了,纷纷上书请圣上放过孟生,而些谄媚派的官员则是进言,说是孟生此人,目中无人,抗旨不遵,本应处以死刑。如今圣上免他死罪已是大发慈悲。
两派在朝中吵的翻天覆地,坐在龙椅上的圣上只觉脑中青筋只跳,看了一眼高德全。
高德全微微点头,便尖着嗓子道,“此事再论,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朝中的官员停了嘴仗,愕然的看向坐在龙椅上的陛下,知道陛下静而不动是发怒的前兆,便也不再争执了。
倒是圣上见朝中终是安静了些许。一刻也不想多待,看了一眼高德全,高德全道了一声退朝,便离了龙椅而去。
高德全跟在圣上身后。倒是拦住好几个官员,“王参知,范御史,请留步,留步。”
那几个官员本想跟上圣上谏言,看此情景。怕是急不得,若是惹了圣上生气,不定也是要掉脑袋的,因此便停住脚步。
高德全朝着这几名官员点点头,随后便跟上远去的圣上。
圣上坐在御书房,方才在朝堂之中的气未平,坐在龙椅上坐了片刻,见迟迟而归的高德全,不由道,“朕难不成错了么?”
高德全俯首,哪里敢说圣上的错,只是道,“陛下爱女心切,一片爱女之心,哪里有错,不过那孟家郎君不领情,是那孟家郎君没有福气。”
圣上看了一眼高德全,不仅有些烦躁道,“得了,起来吧!”
高德全再次低头,撑了一声是,便走到圣上的身旁,为圣上倒了杯茶水,遂即站在一旁。
圣上翻了翻堆在桌案上的奏折,看了几眼,却更加心烦,不过屈屈一个侍郎,犯了错被关押,虽是褒贬不一,但奏折中到处都是他的影子还是让圣上不仅心烦。
看了几眼,啪一下便将奏折扔在了桌案之上。
圣上顿了顿,却又看向高德全,“去把国舅爷寻过来。”让他去提审孟生,早该过来说明情况,竟然连拖了两日。
高德全应了声,便走出了御书房。
荀湛在荀宅的练武场中,正在提溜着荀策射箭,荀策臂力不足,正被荀湛调教来着,便见家中的仆从领这个内侍到了练武场。
荀策松了松神,想着救星来了,两条手臂已经累得耷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