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式浓缩咖啡做好了,沈一白将那小小的一杯咖啡平平推至岑宇桐面前。岑宇桐低头抿了一口,咖啡的油脂挂在杯壁上,她看着那痕迹发愣,而咖啡的回甘正慢慢地在嘴里漫延。
想清楚之后,岑宇桐轻松愉快地离开“12点”。然走远没几步,便接到夏沐声的电话:“岑宇桐,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
岑宇桐一怔,苏唯娜不是说晚上约了夏沐声么?那么夏沐声打过来约她吃饭,又是什么意思?她想了想,果断地拒绝了:“不好意思啊,晚上我已经有约了。”
夏沐声在电话的那边沉声问道:“什么重要的约会,能推掉改期么?”
他的坚持让她不解。明明约了苏唯娜,为何又要叫上她?岑宇桐在心里开始了自动剧本编写:他是故意地要她与苏唯娜碰面?是想借苏唯娜来旁敲侧击,令她明白这世上他能用的人有很多,所以她应该乖乖听话?
又或者,他有意提携苏唯娜,让苏唯娜成为另一个备选,所以要她过去,给苏唯娜立个前辈榜样?
又或者,他纯粹就是想要看她的糗样?上次上《美丽心灵》节目之前,他特地告诉她同上那期节目的还有苏唯娜和宁蔚时,就是一脸等着看热闹的欠扁表情。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岑宇桐无疑都不会接受,因为她最讨厌的事,便是被人拿去当枪使。所以她拒绝,并且对于夏沐声明显没有好声气的回应十分不满,她想,我的约会再不重要也比你重要你管我什么约啊咧……摔!
然而口中依然客客气气地道:“恩……早就约好的,不方便推。如果是有重要的事。不如现在就说?或者我现在去找你一下?”
她是看不见夏沐声的表情,若是看得到,定会被那阴恻恻的气势吓得再也不敢说话。夏沐声似乎没也没打算掩饰他的不爽,阴阳怪气地道:“平时于震约你,倒不见你推。怎么我一约你,你就跑得比兔子还快?”
“……”岑宇桐无语,他虽然说得酸酸的。不过还真是事实——但于震是她的饭伴。这怎么一样?她喃喃地道:“不好意思啊……”
夏沐声说:“是你面子大,我请不动。”说罢挂了电话,怒气难消之下。拨了一个号码:“苏小姐,我改变主意了,如果你行的话,你说的地方。晚上七点半见。”他恼火地把电话甩到桌上,揉了揉眉心。
与人们看到的外向表现不同。夏沐声其实不是个容易真正生气的人。他所表现出来的怒气与火性,往往是达到目的的一种手段;你看他气急败坏,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明白,否则的话。怎么可能在残酷的媒体竞争中做得风生水起?
然而,对他态度始终不冷不热的岑宇桐,却叫他真是一股气憋住了不得顺畅。作为一个优秀的男人。他自有其自负与自恋之处,未必想要同对方怎么样。但是该发挥魅力的时候,他绝不吝啬;他喜欢简单粗暴地出招,使自己成为有无上影响力的那个人。
但是在岑宇桐那里,怎么就有点行不通呢?他很自信已经如己所愿地影响到了她,但是她怎么愈是撩就愈是躲呢?“我倒是想看看,你能躲到哪里去。”他这么想道。
夏沐声盯住电脑屏幕上快要完工的电视节目投标ppt,许久都静不下心来,头一侧,目光盯在窗外虚无的天空。
昨夜的海,很意外。明明是想开解她,没想到,竟是触及到自己内心最深的那抹不甘与怨恨。这么多年,他以为他已经可以狠狠地打脸那个人、他不再对那人有怨恨,因为那人就是狗屎他根本不在乎了!
他很久没有像疯子一样在夜里的海边奔跑,那是他年少时才会做的矫情事。为什么竟然又这么“昨日重现”了一番呢?
他很不喜欢曾经的那个忧郁而怨天怨地的少年,更不喜欢被人看见。所以今天他拿出老板的样子,一直都板着脸说话。不过,凭什么我当什么都没发生,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我还没给你脸色看,你倒给了我不少脸色啊?!
夏沐声几乎是崩溃的。这和他一贯画风实在不对,他才是占主导地位的那个人!
良久,他的气还是消停不了,想了一想,拨通了于震的电话。
想斗么?爷奉陪了!
夏沐声居然也有满满内心戏,岑宇桐显然是无从得知的,也没空得知,因为她丫就是个腹诽小天后。被挂断电话,她劝自己说这不是第一次、想必也不可能是最后一次,难得心情不错,哪能让这等凶神再把好心情破坏?
不过,再多走几步,岑宇桐发现,今天的心情肯定是得延续从早上就开始的一惊一乍了。因为,她遇见了一个人:长发如瀑、眉目如画,正是徐若茵。
已是深秋时节,徐若茵穿了件下摆绽开呈半圆、宽宽宫廷袖的深棕色长外套,里面是立领多层绣花白衬衫。她向来走的是略带西式宫廷的古典风,配以美丽的脸庞,活脱脱是个从油画里走来的小公主。
岑宇桐自从李凤轩去京都后,就再没有见过徐若茵了。本来两人也不熟,少了李凤轩这个“中介”,更加没有见面的机会。
多日不见,并没有分外想念。但今天这位公主却是将岑宇桐吓了一小跳。因为她……很憔悴。憔悴得像是一整夜、甚至两个整夜都没有睡。
本以为和她打个招呼就好,不熟,好像也不太方便问太多。然而徐若茵看见她,竟是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似地,直勾勾地便看过来;不但看过来,还喊了出来:“岑宇桐,宇桐!你等等,我有话和你说。”
啊咧……你确定需要这么热情?岑宇桐只得硬着头皮道:“好久不见了。”她其实能够猜出徐若茵为什么这么憔悴又为什么把她当成了救命稻草,她心里亦有些纠结,所以打定了主意装傻。
“恩,是……挺久不见。”徐若茵魂不守舍地应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