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来看过后,怀疑她存在一定程度的抑郁症状,交代等病人醒了之后再找专门的精神科的医生来看。
俞自倾默默记下了,医生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忍不住提醒:“你母亲的状况不太好,已经不能按照寻常癌症病人的治法对待,她现在更严重的是精神方面的问题,采取保守治疗是可以延长病人的生命,但前提是需要病人的配合,如果她一直是这个状态……”
后面的话医生到底没说出来,最后叹了口,“她还有什么心愿,就尽量帮她完成吧。”
说完这句话医生摇着头走开了。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医院走廊里,俞自倾垂着头坐在长椅上,手里的手机不断地震动着。
——陆放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俞自倾再一次挂掉。
手机屏幕上的未接来电次数立刻变成了“43次”。
紧接着,短信和微信也接连进来,俞自倾迟钝地拿起手机去看上面的内容。
从午后开始到现在,陆放已经给他打了太多个电话发了太多条信息,语气从刚开始焦急逐渐变为了暴躁。
俞自倾这才想到,今天晚上陆放应该就出差回来了。
他扯了扯嘴角,人还真是怕说。
这一回,他也想安安静静地呆在家里等着对方回来,可是命运却再不给他重新选择的机会了。
他脑子里又乱乱地想到医生的话。
医生说:她还有什么心愿,就尽量帮她完成吧。
俞自倾从很小的时候就恨极了对胡翰濂念念不忘的白卉,但是在这一刻,他看着白卉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就知道无论如何,他都做不到真正的怨恨。
俞自倾洗了洗鼻子,深吸了一口气,平生第一次,主动拨通了胡翰濂的电话。
“倾倾?”
那边接的很快,胡翰濂对于俞自倾主动给他打电话也是又惊又喜的。
俞自倾在电话这头沉默了很久,直到胡翰濂再一次出声喊他,他才哑着嗓子开口直奔主题,“你来一趟乌苏,好吗?”
电话那头陡然沉默了下去。
俞自倾的心一瞬间坠落千丈,他几乎是强忍着想要哭出来的冲动,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对着电话那头跟他实际上血肉相连的男人说:“我妈……她病了,是很严重的病……她很想很想见你一面,求你……”
“对不起,我……”电话那头胡翰濂的声音突然变得胆怯又慌乱起来,甚至微微有些发抖。
“倾倾求求你放过我吧,当年我也是逼不得已,当时青蕾也怀了孩子呀……你说我要怎么办,我承认我变心了,可这世界上没有哪条法律规定人是一辈子不能变心的呀……”
“我也极力想要补偿白卉了,是她……是她不肯放过自己非要把你生下来啊……对不起……对不起爸爸知道错了……可是过去的事情我没办法改变了……我没办法……”
俞自倾痛苦地闭了闭眼,对着电话那头轻声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