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似乎被这句温和的调侃惊到,眼睛眨巴了好几下,沾了水珠的睫毛一抖一抖的,在阳光下像极了会发光的碎水晶。
“我不怕血……但是,以诺。”该隐说着抿抿水润润的嘴唇,舌尖轻轻抵在虎牙的尖尖上,“鼻子会很疼……”
许是刚才喷嚏打得太多,惹得不大舒服。夹着鼻音的话,轻轻传进以诺耳朵,听起来软绵绵的。偏生这人说起话来,认真严肃,尤其那一声“以诺”,又像控诉又伴着失落,惹得圣座殿下心跳忽得一紧。
该隐其实更想说:可不可以不要用光明力刺激我,真的很过分。可是他怂,怕一说出来,就不只是刺激的问题了,还可能是连环轰炸,五雷轰顶那种。
也不知道主教大人是不是故意的……
该隐低着头自己纠结,手里的帕巾都被他揉皱了,像是要靠着这帕巾复仇似的。
手上忽然被覆了一下,抬头就看到以诺探究的目光。
然后,就整个人被拉到一家便利店前。直到以诺拿着一包湿纸巾付了款,走到他面前拆了包装,在他鼻尖轻轻蹭弄才反应过来,红了一双小耳尖。
两人离得很近,温热的呼吸打在他冰凉的皮肤,有种从未体验过的灼热感。青年站在身形高大的主教面前,一双手不知放哪里好。脑袋里闪过一个个先前见过的撩人场景,此时他应该握住他的手,或者攀上他的肩,做出各种暧昧的动作。
可现在却像个傻子似的,什么反应也没有。
完全靠着自己过活了几万年的该隐,被猛兽穷追猛打过,也被恶魔追杀过,却从没体验过这般,被人小心翼翼照顾的感觉。
以诺只是觉得自己似乎把这位始祖欺负的有点狠了,才把人拉来处理一下伤口。不管该隐接近他是有什么企图,现在都还没有表露出来,身为主教的他不该如此心胸狭隘。
可这位看起来比他还要年轻的青年,不过是被人擦了擦鼻子就一副受宠若惊的样。眨巴着一双眼睛,目光呆呆的,苍白的脸颊泛起一层浅浅的红。倒是比平时看起来健康了许多,也顺眼许多。
鬼使神差的,他把纸巾又覆到该隐手上,帮他把带着血渍的手指擦擦干净。
纸巾碰到指尖的刹那,青年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下,而后才犹豫着把手指交到他手上。
以诺一边擦着,指尖不时蹭过青年手上的戒指,眼里一片沉静的海。
听说,血族很多人都有枚戒指,可以帮助他们行走在阳光之下。他猜测,该隐之所以能够完好隐藏吸血鬼气息,大约也是托这枚戒指的福。
只是没想到,该隐竟然如此大意,关乎命门的东西就这样毫无防备地交到了他手上。
啧,到底是太傻,还是根本没将他这个主教放进眼里呢?
以诺觉得,有必要给这只小吸血鬼一点教训。
“戒指还不错,戴在中指上,加文有女朋友了?”以诺说着,两手已经捏上该隐的中指,而那里是戒指的位置。
该隐抿抿嘴唇,连忙把手藏到身后,讲话都不由得放大声:“没有,没有女朋友!”说完还嫌不够乱似的,又加上一句:“男朋友也没有!”
然后,磕磕巴巴撒起蹩脚的谎:“是,是祖传的,不是情侣戒。”
说什么也要把这个事给圆回来,要是被误会,他还要不要和以诺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该隐:是,是祖传的,不是情侣戒,以诺你要相信我qaq
以诺:这种智商的,是怎么杀死自己弟弟还企图蒙骗神的?
第十五章
其实,以诺就是坏心地想逗逗这位始祖,没想到对方比他想象的更有趣,连没有男朋友这种话都讲得出来。
他把纸巾丢进垃圾箱,把人往回带,心情不由得有点好。
该隐被以诺带着量身形,挑布料和款式,整整花了半天时间才结束,剩下的半天又一起买了居家服和几件普通休闲装,顺便给伊凡也买了几件换洗衣服。
回到梵蒂冈时,已经是夕阳西下。广场的方尖碑像一个大型日晷,影子落在五六点钟的位置。
“加文。”走在前面的以诺望着不远处的西斯廷礼拜堂,忽然转身开口:“明天是元旦,天气预报说会下雪。我明天飞往佛罗伦萨,为圣母百花教堂祈愿。你和伊凡若是觉得梵蒂冈无趣,可以同我一起过去看看,佛罗伦萨的雪景还不错。”
该隐愣了愣,是听说圣母百花大教堂每年元旦都会有相应的活动。事实上,元旦这天,世界上很多城市都会有活动。但没想到佛罗伦萨今年活动规格如此高,要红衣主教亲自过去祈福。
“不是工作,是私人行程。”以诺看该隐那表情太过惊诧,忍不住补充一句。
这次去佛罗伦萨与其说是祈福,倒不如说他是过去度假。
以诺从大学起就开始每年都去一趟这个小镇了。尽管出生在梵蒂冈,但他对佛罗伦萨似乎有种难以言喻的情节。仿佛那个地方有什么在冥冥之中吸引着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是一定要在那里才能完成。
该隐哦了一声,不安地抿抿唇。
与以诺相反,该隐似乎从很久以前起,就对这个地方有着本能的排斥。
那是一种……来自上万年前,身体本能的退缩。好似那里住着什么完全碰不得的洪水猛兽,去了就会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