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天气还算不错,没下雪,还出了太阳,陈寡妇快步走在乡间小路上。
从红旗生产队走到公社,最少也得一个半钟头,她想早点见到姚印忠,想问问那个没良心的男人是不是真的想跟她断了关系?
走了一个多钟头路,她身上也出了些许薄汗,看着略有些狼狈,她一路走到公社大院,也不需要问人,就熟门熟路的找到了姚书记办公的地方。
那是方位最好的半间瓦房,装的还是玻璃窗。
陈寡妇连门都没有敲,就那么直接走了进去,姚印忠看见来人,愣了愣,随即慌乱的起身,把头伸出门外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里,又赶紧闭上了办公室的门。
&ldo;你咋来了?&rdo;他问。
&ldo;我怎么就不能来?&rdo;陈寡妇柳眉倒竖,反问道。
姚印忠苦笑,这都啥时候了,这个祖宗也敢这么大咧咧的上这来。
他让她坐下,又提起热水壶给她倒了一杯水,边倒边问道,&ldo;我不是让人给你捎了消息,你咋现在来了?&rdo;
陈寡妇微惊,什么消息,她可没有收到。
姚印忠骂道:&ldo;黑娃这个狗东西阳奉阴违,我明明让他告诉你这段时间风声很紧,上头来人查我了,让你不要来找我,我也不会去找你,这了这段时间咱俩再联系,这狗日的,这么重要的消息竟然没有告诉你,我操他娘的!&rdo;
姚印忠又暗自庆幸,还好,他今天来上班了,不然就错过她了,本来这大过年的,他应该在家里过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但是那几个兔崽子翅膀硬了,竟然敢给家里那个怂婆娘撑腰,给他这个老子立规矩,简直气死他了,连饭都没吃就来了办公室。
这段时间的坏事情好像都凑到了一块儿,让人分外头疼。
县里的形式越来越看不透,
省城的那位已经好久没联系过他了,十有是出事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啊,他在这个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得罪的人何止一二,想把他从这个位子上拉下来的人多如牛毛。
官位没了也就没了,这么多年早就捞够本了,他害怕的是没命啊!
他忙的焦头烂额,□□无术,自然也就顾不上改秀那边了。
先把人哄回去再说吧,断关系的话他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
虽然姚印忠心里头知道现在把这段见不得人的关系结束,才是最理智的做法,但他确实放不下,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感情不浅,她是第一个这么和他心意的女人,他也想过把她娶回家的,要不是屋里的那个生了三个娃,又给他的父母送了终,早就被他休了。
陈寡妇不知道想些什么,只低垂着眉眼,看不出情绪,以往她这样低眉顺眼的时候,姚印忠总是格外心疼,要星星不给月亮,这男人喜欢柔弱一点的女子。
见她这样可怜巴巴的表情,姚印忠的心又软了三分,他轻轻的拍了拍陈寡妇的肩膀,柔声道:&ldo;改秀你先回去吧,等过了这段日子我一定去找你。放心,我不会撇下你们娘三个不管的,他们是你的娃,那就是我的娃。&rdo;
姚印忠这番情真意切的话却并没有打动陈寡妇,反而,她的心越加沉重了。
她闭了闭眼睛,心里又气又恼。也许面前这男人自己都没有发现,每当他骗人或者做亏心事的时候,右手拇指总是会不自觉的搓两下。
再冷再硬的心,这么多年陪伴下来也该捂热了吧?说陈寡妇对姚印忠没有感情那都是假的,当年她被那个恶婆婆打了后,还得忍着疼给她男人送饭,他见她不舒服,哪怕心里明白他娘又找她麻烦了,嘴上却一句心疼的话也不说。
还是那时素不相识的姚书记,多嘴问了两句,后来更是因为这事□□了她男人几次,死老婆子害怕影响她儿子的前程,才收敛了起来,不再动不动就对她打骂了。
陈寡妇心里头,死了的那个男人才不是她的丈夫,姚印忠才是。
心里头一阵一阵的悲凉涌来,陈寡妇轻咬下嘴唇,抬头道:&ldo;好,我答应你,但是现在这大过年的,家家户户都能吃好喝好,我们娘三个却连点肉沫都吃不到,我们也想过个好年。&rdo;
姚印忠拉着她的手,连声应到:&ldo;好好好,你先回去,我马上就托人把东西给你捎回去,粮食肉都有,你别担心,我一定会让你们娘三个过一个好年。&rdo;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今儿来公社上班的人虽然少,但是还是有那眼尖的人看到陈寡妇来找姚印忠了,并且还给姚引忠的儿子通风报信了。
这边陈寡妇还和姚印忠述着衷肠哩,老姚家的两个儿子就推门进来了,硬生生把他俩堵在了办公室里,那俩娃懂分寸,一点也没有对外声张,是自己悄悄来的。
他们对这个陈寡妇恨的那叫一个牙痒痒,就是面前这个女人勾走了他们爹,让他们的娘掉了不知道多少眼泪,闹得最凶的那一次,他们娘几乎天天以泪洗面,眼睛都快哭瞎了。
姚大将门拴上,恶狠狠的盯着陈寡妇,话却是对着他爹说的,&ldo;爹,你不是说和这个女人断了吗?怎么她又来找你了?难道你上次说的话都是骗我们的?&rdo;
被儿子当场揭穿的姚印忠尴尬了,他看了看陈寡妇难看的脸色,又看了看儿子似笑非笑的表情,彻底恼羞成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