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房间地板上有血,沿着走廊一路过去,每隔两三步的间距,就有三三两两的血点。弥什跟着地上的血点一路走过去,来到一条狭窄的,挂满防护服的通道里。滴落的鲜血一路往前,最后停在一个架子前。可惜架子侧放靠墙,看不到上面放了什么。通道两壁悬挂着从头到脚一整套的防护服,乍一眼看去,就像狭窄的通道站着两排人。…都走到这里了,不跟完似乎不是很对味。弥什及时存档,然后跟着血滴走进这条幽黑小道上。她沿着地板看得认真,没有注意到,墙边整整齐齐悬挂的衣服中间,站着一个细长、瘦削的无头人。它静静站在墙角,恰好肤色、布料的颜色都差不多,竟然和悬挂在墙边的衣服融为一体,以至于弥什路过它的时候,完全没发现墙边还站着一个“人”。她径直路过,无头人的身体也微微扭动,“凝视”她从自己跟前走过。等弥什完全路过,它才慢慢地,把藏在身后的斧头拿出来。刀锋在灯火幽黑的通道里,闪烁着夺命的光,而它的猎物却对此全然不知。弥什跟着血滴来到架子前,慢慢向上望去——到了架子附近的时候,地上血液骤然增多,仿佛一条顺着架子的高度阶梯状流下来的小型瀑布,然后在架子底下汇成一小潭血池。她一抬眸,猝不及防地,和一个陌生的东南亚男人对视了。准确来说,是跟它的断头对视了。架子摆放着的,是一个惨遭砍头的东南亚男人。光看它脸上惊悚的表情,就能想象到它死后的遭遇——人死了,头被凶手抓在手里晃荡。一路走,一路淌血。最后凶手将断头安放在架子上,就像什么高雅的装饰物一样,拜访整齐。弥什凑近观察头颅的横切处,想要辨认这是什么凶器。只见横切处干净利落,看来凶手早就计划好了要一刀毙命,无需反复斩杀。由此可见,凶器应该是更硬核的东西,譬如铲子、园丁大剪刀,或者…斧头。弥什的脑袋飞速转动。忽然,她余光发现,眼前不远处好像什么东西在动。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断头的眼睛里倒影在动。透过眼眸,她看到一个细长得好似被硬生生拉开的无头黑影,正双手紧握这什么东西,将其高高举过头顶。那东西比它本人要大很多,就好像是…斧头。斧头???铁锈味夹杂着风势朝弥什后脑勺扑来,她一个侧身滚地,避开了攻击。斧头失去着点,直直落在架子上,将这颗东南亚男人头颅劈成两半,横切面有点像洋葱,弥什这才发现狭窄的通道里居然不只她一个人,在她观察头颅的时候,凶手就站在她后面,高举着斧头准备制造下一个艺术品。意识到这点后,后怕席卷而来,如果弥什没有注意到眼眸里斧头的倒影,是不是就死了?她抬头想要看清楚斧头主人的样子。一眼,呼吸瞬停。斧头的主人居然没有头!!它和弥什差不多高,细长瘦削的身体上是一截光溜溜的脖子,难怪无论弥什还是李豫成,都没有发现这里多了一个人。没有头颅的人,那还是人吗?不需要思考,弥什转身就往无头鬼相反的方向跑。奇怪的是,从刚刚开始,赌场内部安静异常,人去楼空,赌场的人好像原地消失了一样。她一路跑过来,除了听到身后“噔噔蹬!”追逐的脚步,还有自己高速心跳后的喘息,就什么都没有听到了。整个赌场就像独立的异空间。弥什想要去找罗凡德,刚准备向左拐,耳边忽然拂过一阵风。她下意识后退一步。下一秒,她的面前出现了一把斧头,正好卡在墙上挡住她要去的路。锃亮的斧头像镜子,照出了弥什脸上短暂的惊讶,还有额间微微冒出的汗珠。斧头侧面足足有10宽,被这玩意砍到,和当场分尸没什么区别了。嗯!回档吧!大晚上的做运动不利于健康。弥什没有任何挣扎,光速回到她进入通道前的瞬间,然后选择丢掉她的好奇心。她一边后退一边说:“其实我的好奇心也没那么重…不如还是回去睡觉吧。”她放弃得飞快,耳边的乐子人似乎很好奇里面是什么,不依不饶地说:“就看一眼嘛!这一路的血,你不好奇是什么东西?”“能有什么,充其量是一颗东南亚男人的头颅。”还有躲在墙边的无头鬼,弥什怀疑,这是当代鬼魂拿来骗人的烂招,居然拿自己的头去引诱人。挺疯的。远离疯狗,从存档人做起。在李豫成一声声赖皮猫的撒娇中,弥什越走越快,几乎要跑回自己房间里了。下一秒,熟悉的铁锈味刀风扫过来,伴随着“噌!”的摩擦声响起,弥什立刻向前一趴,抬头就看到一把硕大的斧头,从她腰间的高度横着扫过去。如果她反应不过来,这把斧头便会落在她身上,将她拦腰斩断。没完没了了是吧!弥什算是知道了,不管回不回档,该打的怪一个都不会少。因为是第二次直面无头鬼了,弥什接受得飞快,刚刚还嘻嘻哈哈的李豫成却彻底没声了。“卧槽?”他后知后觉,声线颤抖:“这也太突然了,一点预兆都没有的吗?”当然有预兆,只不过被弥什第一次回档的时候跳过了。弥什没有时间和李豫成解释了,她一个回弹迅速站起身来,然后再次进入大逃杀的环节。赌场内部四通八达,通常是一条小路会有三条分叉,弥什初来乍到根本不知道怎么走,被身后的无头鬼一路追到的陌生的通道里通道里幽黑无比,开着一盏暗暗的红灯,就像冰柜里的保鲜层一样。弥什放轻动静,躲进其中一个房间里,轻轻阖上门。隔着门缝确认无头鬼径直路过房间,没有要搜查房间的趋向后,弥什才缓缓松一口气,正眼看向房间内部。一眼,满目血红。弥什和李豫成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因为房间里满满当当的都是…器官。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噶腰子,而是真的器官。有连着半幅胸腔的左右手,有连着尾椎骨的大腿,有单独的小腿脚踝,还有内脏器官。它们都乱七八糟按照分区叠放在一起,譬如手一堆,腿一堆,内脏一堆,连个保鲜都没有。奇怪的是,这些肢体并没有发臭的迹象,不知道是刚切下来的,还是做过什么处理。譬如腌制?炮制?弥什放任自己的想象力乱飞,由此找到解开副本的关键。她站在成堆的手指上面,迈动小腿艰难穿过房间,来到单独的办公桌前。这应该是搬运器官的工作人员负责记录的桌子,桌面上放着一个厚厚的本子。弥什翻开本子的第一页,上面写着各种器官的价格,还有它相对应能兑换到多少筹码,譬如一只手是30美金,可以破例兑换四个绿色筹码,即40美金的价值。一条腿是60美金,可以破例兑换到1个黄色筹码,即100美金的价值。不同的器官有不同的标价,如果在生死赌场里典当器官,还能额外加筹码。弥什一路往下翻,忽然发现价格表的最后,是典当脑子的价格。一个脑子价值10000美金,生死赌场可以额外赠送20个绿色筹码。钱不钱不是问题,问题是——这尼玛等于一万美金买一条人命啊!没了大脑怎么活?所以弥什觉得:这份大脑、心脏、呼吸系统等价格表,其实是在贩卖其他人的身体——那些混蛋赌棍们将无辜的人带到赌场,然后用别人的身体来交换筹码,供自己继续赌博。她将价目表一一拍下,然后继续往后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