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什怒目瞪向顷傅,没有说话,但清澈的黑瞳仿佛在说:解释吧。我看你能说什么屁话。顷傅沉默一瞬,竟然干巴巴地说:“哈哈,好巧噢,我们居然认识同一个人。”话音落地,全场沉默,因为任谁听来都知道,这分明是顷傅早就准备好的答案,假的要死!弥什抱胸眯眼紧盯顷傅,用冷漠的表情逼他坦白。顷傅努了努嘴角,最终承认了:“好吧,我就是听到你的名字,想拉近和你的关系。”该关系非暧昧关系,弥什早就知道他的假象,所以听到确认的回答后,也只是冷哼了一声,已经对和反派顷傅的交往产生抗药性了。于是最受伤的人只剩下谢裔了。他的脑海里不断重复顷傅的话,不敢相信这段时间的师生情谊,是建立在弥什上的海市蜃楼。谢裔不敢置信:“啊?所以我是你们py中的一环啊?”“py个屁。”“算不上一环,只能算个铁屑吧。”弥什和顷傅同时给出的回答,给了谢裔幼小的心灵狠狠的一击。谢裔eo了。顷傅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他没想到:理想中循序渐进的“给谢裔洗脑再影响弥什”毫无作用,他的“阴谋诡计”只持续半个月就被发现了。还是以这么一个尴尬的状态。为了结束这种尴尬的气氛,顷傅将车子一歪,从里面倒出了一个大垃圾。…???不是,垃圾车里倒出了一个人?弥什瞪眼看向垃圾车,又看看倒出来趴在地上的路行,最后看向淡漠的顷傅,她人都傻了。“你拿垃圾车,运了一个人?”即使亲眼看到,弥什依旧不敢相信,于是再追问确定了一次。“不是。”顷傅的否认,让弥什微微松一口气。结果下一秒,她就听到他说:“我运的是一具尸体,如你所见,窒息而死。”弥什:…哦,原来否认的不是运人的事情,而是揪她病句啊!大概是弥什脸上的堂皇太明显了,顷傅难得将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证明不是自己杀的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明明他不在意别人怎么想他,却要解释得那么清楚。“等等。”弥什打断他:“你是说,路行和玛丽亚是合作关系,可是玛丽亚出现在了路行的面前,并且穷追不舍亲自了结他?”“我认为这是类似于契约的东西。”顷傅是所有人中对宗教最了解的人,他从路行的话中,提取出不少关键词:“按照我的理解,路行是玛丽亚的仆人,他一定是做出违背契约的事情,才会被主人处理掉。”天主教经常会有这样的故事,最出名的主仆故事就是《十二门徒》和《最后的晚餐》。但如果是契约的话,就有点难办了。弥什连玛丽亚的目的都没理清楚,更别说更一步的合作关系了。大概只有等他们自己和玛丽亚直面接触,才能知道她想干什么,她和人类合作又想干什么。现在的问题是处理后续。看着地上僵直的尸体,弥什头疼得捂住额头:“所以这个人该怎么办?你原本想带他去哪里?医院?”顷傅的嘴唇一张一合,37度体温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他说:“带去几千公里外的医院,然后把他直接丢到医院门口。”这样既能让尸体被发现,又因为要查询身份,拖延学校关闭的时间。——既在法制之内,又满足目的。就是几千公里的话,等于昨天还在学校上课的路行,当天晚上出现在了国外。路行能不能成功被发现送回家还是一回事,至少这个故事能被发现科学栏目组拍十期节目,最后通过监控发现是清洁工用垃圾车送走的。弥什人都傻了,可顷傅觉得自己的计划很好,已经弯下腰准备继续运尸了。他刚把尸体搬起来,余光忽然瞄到玛丽亚碎雕塑底下的人造大洞。短暂的沉默后,顷傅提议:“…你介不介意让他入土为安?”弥什:…想要省事就直说,别装作好善良的样子!死反派。把人埋在家门口的地里,没点心理变态都做不出来这种事情。不过吐槽归吐槽,弥什还是和顷傅一起将尸体搬进破洞里,然后徒手搬运雕塑底座压在上面。看着土里面无血色的男学生,弥什伸出手抠了一点他脸上的泥块,仔细观察。“和玛丽亚身上的泥是一样的。”她举着手指缝里硬化的泥块,观察许久后,最终下了这个结论。虽然仅仅短暂一瞥,但弥什很确定——玛丽亚脖子上粘着的泥,和造成路行死亡的东西一样,可这到底是什么呢?弥什眯起眼睛观察。它既不是土壤,又不是石块,似乎处于这两样东西的中间值…今晚发生太多事情了,她的脑子乱哄哄的没有思路,弥什掏出纸巾,将这些混合物包了起来,好好放在口袋里保存。在弥什研究的期间,顷傅已经从清洁车里神奇地掏出一把铲子,往破洞里面填土了。一笸笸灰黑色土壤铺在路行的脸上,没一会儿,就已经看不到他灰败的脸了。又过了几分钟,地面被填平整,完全看不出刚刚埋过一具尸体。弥什徒手将雕像底座压在上面,在学校有人处理这个雕塑之前,路行暂时不会被发现。他们刚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余光却发现少了一个人,转头一看发现是虔诚的信徒黄霞衣。她正跪在雕塑旁边双手紧握祈祷,吟唱送走亡灵的歌曲。“愿玛丽亚保佑你,安息吧。”黄霞衣向路行的埋葬地祈祷,完成一系列的流程后,才从地上站起来。膝盖都跪脏了。弥什尊重所有人的信仰,所以也没有催促黄霞衣,反倒是顷傅忽然出声,意味不明问了一句:“你的祈祷对象是玛丽亚,而不是耶稣。”黄霞衣一愣,大概是发现顷傅淡漠语气底下的怀疑,她涨红着脸举起自己的手。她的中指上有一枚闪亮亮的戒指。黄霞衣说:“这是贞洁戒,是信奉玛丽亚的少女自愿佩戴的东西,但它不是指感情上的守贞,而是让女孩们尊重自己的身体,充分考虑到每一次决定带来的后果才做出决定。”由此可见,黄霞衣是虔诚的玛丽亚信奉者,难怪她会追踪有关玛丽亚的事情。这就像是粉丝替偶像正名。弥什拍了拍顷傅的肩膀,两人没有交流,却同时转移了话题。弥什问谢裔:“你们学校有没有什么档案室,记载建校以来各种新闻的地方?”“有是有…但我们应该进不去。”谢裔犹豫道:“为了不让纸张受潮、发霉,档案室常年紧锁,连我们的班主任都没有档案室的钥匙。”话音刚落,顷傅递出一大串钥匙,最上面的钥匙别着“档案室”的标签。“你说的是这个?”顷傅的语气平淡得像是掏出了一把香蕉。谢裔人都傻了:“你怎么会有这个?从院长那里偷的?”“不好意思,是你们院长亲手交给我,他让我明天打扫档案室。”——顷傅,深藏功与名的清洁工,一个推着拖把车,就能走遍全校还不引起怀疑的神奇人物。“原来这就是你当清洁工的原因。”弥什大彻大悟。从这一刻开始,她开始理解顷傅,成为顷傅,超越顷傅了。“那我和顷傅去档案室,其他人先回去睡觉吧。”弥什没有忘记给谢裔和黄霞衣安排好去处,他们明天还要上课,不能跟着他们一起夜探档案室了。听说要回去,谢裔第一个不肯:“我也要去,反正班级里没有人搭理我,我不去上课也可以。”黄霞衣也说:“我也要去!我是一个人住住宿,一晚不回去也不会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