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rdo;莱姆问。
萨克斯盯着尸体看了一会,然后又注视着巷子里的鹅卵石路面。
我就是他……
那我为什么要扫地呢?
罪犯经常会扫去指纹,拿走明显的证据,但很少会大费周折去使用遮蔽痕迹的东西。她闭上眼睛,苦思冥想,想象着自己就站在这个垂死的年轻人身边,看他挣扎着拽住铁杠,不让它压断自己的喉咙。
&ldo;也许他将什么东西泼洒在地上了。&rdo;
但莱姆说:&ldo;这不太可能。他不会那么疏忽。&rdo;
她也是这么认为的。她继续思考着:我非常谨慎,这不容置疑。不过我为什么要扫地呢?
我就是他……
&ldo;为什么呢?&rdo;莱姆轻声问。
&ldo;他‐‐&rdo;
&ldo;不是他,&rdo;犯罪学家纠正了她的思路,&ldo;你就是他,萨克斯。你得记住这一点。&rdo;
&ldo;我是一位完美主义者。我要抹掉尽可能多的证据。&rdo;
&ldo;没错。不过,虽然扫地能给你带来好处,&rdo;莱姆说,&ldo;你也要付出代价,那就是在现场停留更长的时间。我想应该还有别的原因。&rdo;
萨克斯更加费力地想着,感觉自己举起了铁杠,将绳子放在受害者的手中,注视着他痛苦挣扎的表情,他那向外凸出的眼球。我把时钟放在他的头边。嘀嗒、嘀嗒……我看着他渐渐死去。
我没有留下任何证据,我将现场清扫干净……
&ldo;想一想,萨克斯。他到底要干什么?&rdo;
我就是他……
有了:&ldo;莱姆,罪犯会这样想:我一定会回到现场。&rdo;
&ldo;什么?&rdo;
&ldo;我会重返现场。我的意思是,他会回来的。这就是他清扫现场的原因。因为他绝对不希望留下任何可能暴露他身份的线索:没有纤维、毛发、脚印,也没有鞋底粘附的尘土。他并不害怕我们能找到这些东西,从而发现他的藏身之处‐‐他太聪明了,绝不会留下这类痕迹。不,他所担心的是,我们会发现某些东西,让我们在他重返现场时将他认出来。&rdo;
&ldo;好吧,也许是这样的。也许他是个窥视狂,喜欢看别人死的样子,也喜欢偷看警察的工作。或者,也许他想看见是谁在追踪他……这样他就能开始他自己的捕猎行动了。&rdo;
萨克斯感到脊背一阵发凉。她向四周看了看。像往常一样,街对面聚集了一小群看客。凶手是否就混在他们当中,此刻正注视着她呢?
莱姆又加了一句:&ldo;或许他已经回来过了……他一大清早就来过了,为了查看受害者是否真的死了。这就意味着‐‐&rdo;
&ldo;他可能在别处留下了一些证据,就是说,在案发现场之外。人行道上,大街上。&rdo;
&ldo;没错。&rdo;
萨克斯俯身从警戒线下钻了过去,离开了圈定的犯罪现场,然后开始检查大街上的情况。接着,她又来到大楼前的人行道上。她在这里的雪地上发现了几个脚印。她没法判断哪些是钟表匠留下的,但其中有些脚印是由宽大的方格底靴子留下的,这说明有人‐‐很可能是个男人‐‐曾在巷子口站了几分钟,同时还左右移动着脚步。她向四周打量了一下,觉得一般人没有理由在此处停留‐‐这附近既没有投币电话,也没有信箱,连扇窗子都没有。
&ldo;我在巷子口发现了一些可疑的靴子印,就在雪松街的路沿旁,&rdo;她对莱姆说,&ldo;脚印很大。&rdo;她继续搜索附近的区域,探了探一下旁边的雪堆。&ldo;呃,这里有情况。&rdo;
&ldo;什么东西?&rdo;
&ldo;一只金色的金属钞票夹。&rdo;她戴着乳胶手套,可是当她碰到这夹子时,还是觉得手指冷得像针扎似的。她数了一下里面的现金。&ldo;一共三百四十美元,簇新的二十元面值。夹子就紧挨着靴子印。&rdo;
&ldo;受害者身上有钱吗?&rdo;
&ldo;有六十美元,也都是新钱。&rdo;
&ldo;可能是罪犯拿走了票夹,却又在逃跑时把它弄丢了。&rdo;
她把票夹放在证据袋里,然后检查现场的所有其他部位,结果一无所获。
办公大楼的后门被打开了。塞利托和一个穿制服的办公楼保安站在门口。萨克斯开始检查那扇门,于是那两个人往后退了退‐‐她在门上发现了无数的指纹,然后一一拍照,并把情况向莱姆作了汇报(他对此只是一笑了之)‐‐之后,萨克斯又检查了对面昏暗的大厅。她没有发现任何明显的证据。
突然,一个女人惊恐的哭喊声刺破了寒冷的夜空:&ldo;噢,上帝啊,不!&rdo;
一位身材墩实的褐发白人女子,大约三十八九岁,冲到了黄色警戒线前面。一名巡警上前拦住了她。她用双手捂着脸,不停地啜泣着。塞利托走上前去。萨克斯也跟了过去。&ldo;女士,你认识这个人吗?&rdo;这个大块头的侦探问道。
&ldo;发生了什么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啊,上帝啊……&rdo;
&ldo;你认识他吗?&rdo;侦探又问了一遍。
那位女士哭得伤心欲绝,扭过头去,不愿再看地上的惨状。&ldo;他是我的弟弟……不,难道他‐‐哦,上帝,不,他决不会……&rdo;她一下子跪倒在结冰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