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怪。仅仅因为她病了吗?
江生察觉她在看他,余光睨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左手压下门把手,拉开,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出去,生怕门框磕着她脑袋。
下楼,两个店员小姑娘瞧见他们,顿时哦哟了一声,对视一眼,坏笑起来。
饶是夏罗这样的厚脸皮,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公主抱下去,也不禁脸热,头像鸵鸟一样低下去。
程湘把手机和钥匙送过来,放夏罗怀里:“你衣服我洗了,干了给你送过去。”
“不用了,到时候给我电话,我来拿。”夏罗说着顿了顿:“今天谢谢你了。”
程湘无所谓地耸肩:“谢什么,都是朋友。”
江生冲程湘扬了扬下巴:“走了。”
程湘笑着点头:“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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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美甲店,一阵凉意袭来。夏罗在他怀里缩了缩身子,头朝他肩膀靠过去。大概是因为男生的关系,新陈代谢偏高,所以体温总是比她高,靠着就好暖和。
江生把她抱得紧了些,加快脚步往家赶。镇上不比大城市,夜深了还能叫到出租车,九点多街上拉客的三轮就基本瞧不见了。
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回到小区,上五楼。到了家门口,他把人放下来,掏钥匙开门。
夏罗不舍得他的体温,像只八爪鱼一样,吧唧粘在他身上,搂着他的腰不放,仰脸看着他笑,还抬手拿衣袖给他擦了擦汗。
江生睨她一眼,嘴角溢出笑意,因为分神,锁孔捅了好几下才插进去,拧开:“你去床上躺着,我给你熬点姜茶。”
“不,我就要抱着你。”在他面前,夏罗可是个蹬鼻子上脸的主,但凡他愿意接纳她,她就敢爬到他头上拉屎。
江生拖着她走进去:“所以你现在有力气了?”
“有。人逢喜事精神爽,什么感冒发烧,全好了。早知道你抱一抱我这么有效,就该早点让你抱的。”夏罗仰着小脸看他,嬉皮笑脸的。
江生轻轻揉了揉她的头,注视着她:“那你就坐下来,听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他神情别有深意,夏罗猜测她想要的答案来了,不敢再造次,赶紧松开手,敛了神色,到沙发上端正地坐好。
江生拉了个小凳子,坐她对面。本来,他是没打算告诉她真相,一来涉及到妹妹的隐私,他不愿意提及,二来不想拖累她,三来,是他不愿意承认,但确实存在的顾虑——他怕她的喜欢只是昙花一现,只是朝夕相处的错觉。
他怕告诉她一切,再被她抛弃。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在他早出晚归躲着她的这几天,她去找了程湘,不惜告诉对方自己最深的秘密,以求能换得他的过去。她能做到如此地步,他要是再退缩,就太不是男人了。
江生深吸口气,整理好情绪:“八年前,我妹初中毕业,那时候镇上开了第一家网吧,就是你之前去找工作的那家。她那时年纪小,好奇心重,家里又没有电脑,就跟着朋友去网吧上网。”
“然后在那儿认识了一个男的,两个人经常一起打游戏。那个时候我在外地读大学,暑假就回家待了两周,然后又回去打工了,我爸因为干活意外受伤,在家养病,我妈又要顾我爸又要顾农活,对我妹就不像以前管那么严。”
“之后,突然有一天……”说到这儿,江生顿了顿,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把情绪压下去:“我妹自杀了。等我接到我妈电话,从外地赶回家,人已经救不回来了。”
“……”夏罗内心震动。她从来没问过他妹的死因,因为她觉得人都死了,再去问人家怎么死的,太不礼貌,再说知道死因又如何,除了满足自己廉价的好奇心,根本没有实际作用。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他妹妹也是自杀的。她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他那么固执地要救她,为什么能够对她千依百顺,也许,他真的曾经把她当成妹妹,当成那个他没能救回来的妹妹。
江生双眼通红,几乎是咬着牙才能继续说下去:“她留了封遗书,说被网吧认识那人下了药,j了。因为害怕,一直没敢把这事告诉家里人。”
夏罗脑子嗡的一声,双眼发直,良久都没有回神。
“我们找过警察,但只有一封遗书,没有其他证据,什么都证明不了,没办法抓人判刑。于是我偷偷藏了录音笔在身上,去找那人对质,想套他的话当证据,因为我不能让妹妹白死,要是我当时没出去打工,也许我妹不会出事。”
“没想到我找到那人,只是激了他几句,他就承认了,但态度极其恶劣,说就算他干了那些事儿我们没证据就拿他没办法,我一时没忍住跟他打了起来,然后失了手,把他打成重伤……法院判了我五年,爸妈借了一大笔钱来赔……”
夏罗注意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她本能地站起身,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脖颈,将他抱入怀中,轻轻拍着他的背:“没事了,不是你的错,是那个人不好。像那样的人,做了坏事却没有受到惩罚,是不会停止的,一定会继续害人。”
江生突然被她抱住,先是愣了下,然后渐渐地,手止住了发抖,也抱住她,在她怀里闷声闷气地:“你不嫌弃我?”
夏罗往后退了些,江生抬起头,他把所有底牌都交给了她,像只在她面前摊开肚皮的大狗狗,露出最脆弱,最没有防备的地方,不安地等待她的抚摸。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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