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无闻严肃了不少,“今天是聊公司的事。”
“又是因为画廊吗?”闻九天也正经了下来。他语气平静却坚定,“我说过,这个部分我是不会砍掉的。”
“之所以会有今天的这个公司,就是因为我要保住画廊。”
傅无闻没再说话。他隔着后视镜看了眼闻九天,神色有些许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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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氏画廊从前是桐州的骄傲。它姓闻,曾是傅闻两家合伙的产业。
闻愚白是声名显赫的大画家,还是书画收藏家、鉴赏家;傅家则主要负责日常运营。
后来闻愚白去世,旧有的古玩字画也大多出手了。在新式审美和时代浪潮的裹挟下,闻氏画廊几经波折,数度滑向破产关张的边缘。
傅岹然是闻氏画廊捧出的最后一个知名画家。他年少成名,曾经给经营不善的闻氏画廊带来过回光返照。
然而这一切都在四年前结束了。
已经去世多年的闻愚白突然被爆出负面新闻,说他利用自身威望欺骗年轻画家、打压后辈、逼迫学生给自己当枪手,甚至导致学生绝望自杀。
此事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虽然自始至终都没有人拿出百分之百确凿的铁证,但闻愚白的声名狼藉已成既定事实。
闻九天至今都拒绝接受这个结果,而傅岹然就是在那个时候离开闻氏画廊的。
四年前,在闻氏画廊遭到重击的时候,傅岹然出走纽约,随后入职了一家大型游戏公司,高调宣布跨界游戏;
当年年纪尚小的闻九天在泼了傅岹然一桶颜料后,执拗地接过了画廊这个一潭死水的烂摊子。
“哟,你俩都来了。”田炎是傅无闻的发小。当年闻氏画廊濒临倒闭,他出过一笔不小的投资,所以一直能在傅无闻和闻九天面前颐指气使。
“酒都还没开,就等你俩呢。”
关于公司经营,闻九天和傅无闻的分工很明确。闻九天只负责具体业务,剩下杂七杂八的都归傅无闻。
闻九天和这类应酬一直气场不合。他顶着一头飘逸的银灰色,在觥筹交错间要多突兀有多突兀。
“真的假的,”傅无闻却适应得如鱼得水。他在田炎旁边的位置坐下,说话间就开了一瓶白酒,“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闻九天,你酒精过敏就坐到旁边去!”
并不酒精过敏的闻九天知道自己的出现主要是表达对资方滑跪的诚意。他规规矩矩地跟每个人都打了个招呼,然后找了个边缘的位置坐下来,开始发呆。
“你们这个公司,能盘活是真的不容易。”三杯下肚,田炎开始指点江山了。
“是是是,”傅无闻边倒酒边点头,说话都不用过脑子。
“特别是这两年行情又不算太好,竞争越来越激烈,利润率被压得贼低。”田炎抿了下嘴,一手撑着桌子,“一些不太赚钱的业务,该砍就得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