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回二姑奶奶,三太太说我们少爷跟前不用那么多人侍候着,就把小的调到门房上来了。&rdo;捧墨低头施了一礼,虽然答得恭敬,可是神情间到底有些郁愤之色:&ldo;怎么叫多呢,从前少爷跟前没个十、七、八个人侍候着怎么能?现在却只有侍书和文琴侍候着,连周妈妈都被送走了……&rdo;
于清瑶知道周妈妈是靖哥儿的奶娘。而侍书是另一个小厮,文琴则是他房里的大丫头。身边只留了三个人侍候,若搁在从前来说,倒的确是连想都不敢想的。可现在是什么光景,这样,已比普通人家强上许多了。
于清瑶听着,也不过笑笑,并无意去再打听。可偏偏捧墨却似放开了胆子,竟又嘀咕:&ldo;我们少爷可是长房嫡长孙呢!怎么可以和那些庶出的相提并论……二姑奶奶,您可要帮着我们少爷好好说说,三太太现在竟是连我们夫人的话都不理会了……&rdo;
原本要从捧墨身边走过去的于清瑶脚步一顿,虽然脸上还带着笑,可是声音却很是冷淡:&ldo;捧墨,看来守门是件苦差事了!你不喜欢是吧?&rdo;
捧墨虽然年纪尚幼,可好歹也是在侯府当了几年差,对主子的脸色,自然是能看出来的。刚才一起兴起,说了那一通话之后,他自己还没觉得怎么了。可再听于清瑶的话,他不由傻住。愣了愣,他才咽着口水,低下头去。
&ldo;小的不敢……不管是做什么差事,都是为府里做事。小的,都会尽心尽力……&rdo;
于清瑶笑着瞥了他一眼,淡淡道:&ldo;你也不用在我跟前卖弄那份忠心。说到底,现在于家也不是我在管事。只是,你若是为你家少爷着想,刚才说的那些话就莫在别人面前说……你若是为你自己,那就只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好了。&rdo;
话一说完,于清瑶直接就往里走,看都不看捧墨。
捧墨却是低垂着头,再不见刚才的狂躁之态。陆富贵冷眼睨着他,呵呵直笑:&ldo;小子,我们太太说的可都是好话!你小子啊,要是还像刚才那么样,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打发出去了!&rdo;
捧墨黑着脸,看着陆富贵,却又不回嘴,只是闷着头一个人生闷气。陆富贵也不理他,自己一个人抱着肩坐在车辕上,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偏偏就是不和捧墨说话。
捧墨哼了一声,&ldo;砰&rdo;的一声猛地甩上门。陆富贵冷眼瞧着,低声嘀咕:&ldo;现在这样的光景,连个连进马车的院子都没有……唉,这人世啊,真是说不清楚……&rdo;
不知道陆富贵和捧墨闹的那一出,于清瑶缓缓走进院中,才绕过影壁,已有人迎了上来。
&ldo;哟,我就说今个一早怎么喜鹊一直叫呢!原来是妹妹回来了……&rdo;沈盈盈笑着,可目光却是一直往后面看:&ldo;怎么,妹夫没陪你回来?&rdo;
&ldo;他有些事情……&rdo;于清瑶淡淡笑着,眼角一扫,瞥到正往这边赶的于重山又顿住脚步,竟是没有打招呼,直接转入了书房。嘴角勾起,她暗暗发笑,却只装作没有看到。
拉了沈盈盈,哪管她是不是笑容有些发僵,她只问道:&ldo;说是母亲身体不适,可是真的严重?&rdo;昨个儿去传信的人,她隐约记得是大房的人。或许,这事儿,沈盈盈也并不知情。
果然,她一问,沈盈盈就敛了笑,神情间颇有几分怨色。&ldo;母亲的身体……清瑶,你也不是外人,我也不眶你。母亲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不过,大夫说了,只要母亲安心静养,不操劳,不费心,那这身子总会养好的。&rdo;
于清瑶闻言,听得出沈盈盈话中有话,却不说破,只顺着她的意思淡淡道:&ldo;可是,母亲如今身体大不如前,还需好好静养。只是,以后咱们于家,就要劳三嫂多多费心了!&rdo;
沈盈盈一听她这话,立刻就笑起来。对于清瑶闻弦音知雅意,大为满意。&ldo;嫁进于家,我就把自己当成于家的人。再说这么多年了,早已亲得不能再亲。我又怎么能看着母亲操劳呢?二妹也是知道的,我这个性子,就不是看得惯亲人受苦的……&rdo;
沈盈盈这样说,于清瑶自然也是笑着奉承,两人正说得热切,却突听外面一声惊叫。接着,便有喝斥之声:&ldo;打死你个没长眼的奴才!竟敢在爷面前拿架子……&rdo;
还站在院中的两人都是吃了一惊。沈盈盈还未说话,在她身后的文竹已经指使小丫头跑出去看。
想是那守着门的捧墨也是慌忙打开门往外看了,只听得他在劝:&ldo;唉哟,五爷,您和这老奴才质什么气呢?可别伤着您的手……&rdo;
于清瑶扬起眉来,暗想刚才那一声惊叫,听着倒有些像是陆富贵。难道竟是他……
转目看向雪儿,见她眨巴着眼,仍是懵懂之态。不由在心底叹了一声。这要是柳絮,哪里还要她这样使眼色。
不知是于清瑶冲雪儿使眼色,被妞儿瞧见了还是怎么的,妞儿忽然迟疑着道:&ldo;听刚才的声音,好像是赶车的陆大叔啊!&rdo;
沈盈盈闻言,怔了下,忙冲文竹使眼色。还不等文竹有所反应,外头却已有人大步而入。一面走还一面恨声骂道:&ldo;这些下贱的奴才,真都当于家就此翻不了身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