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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第1页）

康庆的消息不久传来，不出所料，他说在利用华盛顿的关系网查大a的时候，碰上熟人的线。&ldo;谁？&rdo;他问得心惊胆战，很怕听到自己猜测的名字。&ldo;就是你猜到的那个，&rdo;康庆明白以封悦，恐怕是早就料到，&ldo;田凤宇。&rdo;&ldo;他在查谁？&rdo;&ldo;也在查大a。&rdo;事情在瞬间复杂起来，封悦握着电话的手，微微渗透出细密汗珠：&ldo;……你能借这机会，把他底细查清楚吗？&rdo;&ldo;不好说，我尽力，&rdo;康庆要挂电话之前，不忘安慰：&ldo;这里的事我处理得来，你那头耗得累了，就回来歇歇，也不是说非得折腾出个结果不可。&rdo;不知幸运还是不幸，一直藏在暗处的眼睛，比预测的早很多地找上了封悦。连张文卓也感到吃惊，他并没有让封悦接触这头儿的打算，而对方传来的信息，与其是邀请，不如说是命令，就是想要见封悦，并且还得尽快。张文卓隐隐感到，很可能是送去鉴定的设计图有关。这段时间，封悦陆陆续续见过不少人，多数都是他自己的关系介绍来的，而张文卓也没有跟他说过那份鉴定的结果。约见的地方，是午后一处僻静的清真寺，封悦下了车，不远处是进行中的葬礼，附近却没什么人，张文卓走在前面，领他进门，在门口脱鞋的时候，封悦被里面漆黑的环境吓了一跳，走出来的黑衣人，像是被分割出的一部分影子而已，在封悦面前做了个请的姿势，却拦住了张文卓：&ldo;老板说只见封先生一个人。&rdo;他们没有选择。封悦跟他走进去，眼睛好半天才适应，转弯处，惊起气息在梁顶的飞鸟，&ldo;扑哧哧&rdo;飞散开去，顿时角落里，有人影瞬间闪动，没有逃过封悦的眼睛。他早知道这里不可能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寂寥，尽头站了个人，背着手。西方人高大的背影，天棚顶漏下一束微弱的光，she在他不远处的地面，晕晕的一圈儿，他的面容反倒更加看不真切，&ldo;终于见面了。&rdo;对方冲他伸出手，讲一口北非英语：&ldo;很高兴认识你，封先生。&rdo;封悦走近，客气地握了握手。对方深刻的轮廓，终于在微暗的光线里，呈现出来。&ldo;没想到您会这么早找我。&rdo;封悦坦白说，&ldo;是有什么急事？&rdo;对方判研地看了看他，似乎在琢磨着他的想法。&ldo;有话可以直说，&rdo;封悦态度简单自然：&ldo;我想，您可能不想在这里久留。&rdo;若真的是谈判，他们肯定会挑别的场合。&ldo;我喜欢直接的人，那我开门见山，&rdo;对方悠闲抱住双臂，&ldo;我知道这回你来的用意是什么，那些生意都好谈，不过我现在需要您给我行个方便。&rdo;&ldo;请说。&rdo;&ldo;贵公司最近研发的新式反导系统，能否拖延几个月再联系新买家？&rdo;只短短一个问题，封悦脑海里先前堆积的问题，全部迎刃而解。新一代反导系统的大买家，很可能是他们手里客户的对头，他们手里肯定有旧式导弹还没兜售出去，即将成为一堆废物。封悦琢磨这事儿的同时，也开始有点儿明白，张文卓让那人鉴定的，到底是谁的设计图。&ldo;做生意分秒必争的道理，相信也不需要我跟阁下解释。&rdo;封悦态度扛得很强硬，他可不想先给人占了上风。&ldo;这是当然，生意场上，人情是用支票买的，&rdo;对方倒不介意，&ldo;我自然不会让封先生白忙活。&rdo;&ldo;事关重大，我自己做不了主。&rdo;&ldo;呵呵，要是张这么说，我是相信的，封先生这么说，就是过谦了。&rdo;对方咧嘴笑出来，他的示威，总是掩饰良好，&ldo;我若没有把握，怎会今天直接找你来见面？我们这么一照面，封先生回去，大概能把我八九不离十地画下来，回头将我查个水落石出，回头在跟我谈判，不是要占尽上风？&rdo;这话一矢中的，封悦心里暗自凉了半截，对方却立刻为他压惊：&ldo;你放心，我们并没有拦截你任何信号，只是当天见面的时候，你身上什么都没有，前段时间，却有人利用他的面目，在华盛顿查大a，这怎么可能？似乎我们都忘了，你从你父亲身上，继承到的素描天赋！&rdo;对方故意沉默片刻，似乎让封悦充分消化这一系列的信息，既然连他失踪多年不见的父亲，都调查得这么详细的人，想必对自己，更是了如指掌。&ldo;你是能说了算的人，否则，我是不会见你的。&rdo;重新走回阳光下的时候，封悦被瞬间的光明晃得头晕了一下，胳膊却给人紧紧抓住，张文卓轻轻问：&ldo;怎么了？&rdo;&ldo;没事儿，晃了下。&rdo;张文卓只当他刚刚过于紧张，上了车才问：&ldo;说了什么？&rdo;封悦看上去不太好，脸色不知怎么搞的，血色褪得干净，白咧咧的吓人，他靠着座位，闭目养神，轻微地叹了口气，反问他：&ldo;你那天送去的设计图，到底是谁的？&rdo;

&ldo;他们的，&rdo;张文卓并没有隐瞒，车里只有他和封悦，开车的是阿宽，他只要跟着前后的保安车辆就行，&ldo;我们的新式反导系统，并不能破译他们手里那批货，我只是放出了假消息，混淆视听，就是想你们若有机会见面，给你争个砝码在手里。&rdo;&ldo;为什么不事先跟我说？&rdo;&ldo;你跟个猴精儿似的，说不说还都一样？&rdo;张文卓拧开车里放的矿泉水，递给封悦，&ldo;我就是希望他手里那批货尽快破译出来，打个时间差而已。告诉你，怕你反倒没有底气。&rdo;&ldo;那他以后如果知道了，你不怕得罪了这么大的金主儿？&rdo;&ldo;过河拆桥，以后谁还记得他？&rdo;封悦为他冷漠的态度，嗤笑道：&ldo;你也不怕有朝一日，自己被别人当桥拆了。&rdo;

&ldo;若真有那么一天，&rdo;张文卓顺其自然地接住他的话茬儿，想也不想就说，&ldo;能拆得了我的，肯定是你。&rdo;

第四十章

主动接触封悦的人，陡然间频密起来，买家，卖家，合作者，竞争者……纷繁芜杂。夜深人静的时候，封悦会把这些点点滴滴联系起来，惊诧于张文卓手中这张庞大的关系网的同时，也深刻体会出这一领域几近冷酷的残忍。如今的封悦，手里把握着庞大商业帝国的砝码，与五年间连个正式身份都没有的张文卓，是迥乎不同的境地。他从有到无，逃亡海外，再赤手空拳赚回这样的身份地位和取之不竭的生意，究竟怎样一番经历，封悦可想而知，他终于明白，张文卓带他此行，目的何在。康庆没有再提田凤宇的调查，也许是怕封悦担心，也许是什么也没查到，与此同时，封悦传回去的消息，也渐渐少了。他们都没有追问，但彼此心里多少在期待对方先开口。暂不去猜测康庆有所隐瞒的原因，封悦渐有保留的心思，用意其实并不难猜，即使对他生意从不干涉的阿宽，也能略知一二：封悦是怕康庆得到一切，会对张文卓再起杀意。这天晚上，封悦坐在窗帘后面，看着阳台下面，广场是稀疏的行人。古老的路灯，在陈旧的路面上，投she着昏晕不定的光影，吹来的风里，带着不远处海峡湿润的气味。这里古朴实在的风格，合乎他的心意。他最喜欢窗外小小的阳台，但每次他站上去，阿宽都会很紧张，又怕惊扰他的心情，又放不下外面敞开的世界，于是，封悦也懒得给他增添烦恼，唯独这样情不自禁的时刻，会借着窗帘的掩饰，在这里小坐一会儿。

封悦十分清楚，现在盯着他的耳目，无处不在。房门轻轻叩响，阿宽过去开门，走进来的是张文卓，手里端着个托盘。&ldo;还记得带你去过的那个中国餐馆？&rdo;炖盅放在桌子上，他脸上神态暧昧地说，&ldo;老板对二少念念不忘，这是他刚刚特地找人送过来的，炖好了还没开盅，热乎着呢。&rdo;&ldo;我吃过晚饭了。&rdo;封悦坐在那里似乎舒服得很，没想起身，跟张文卓相处过一段时日，不再维持表面的客气。&ldo;汤水又不占肚子，&rdo;见阿宽想过来帮忙盛，张文卓挡开：&ldo;怎的？你还不放心，怕人下毒？&rdo;这话堵得阿宽脸色难看。瞅了瞅他，封悦只好解围：&ldo;你先出去忙吧，我跟七哥有事谈。&rdo;无非给他们各自一个台阶下。阿宽出门以后，张文卓却故意当真的问：&ldo;二少有什么事要跟我说？&rdo;封悦扭头看向窗外，不再理他，只听他不知忙些什么，隔会儿终于走过来，把分在碗里的汤递给他：&ldo;出门在外。也不能让你过得太&lso;苦&rso;啊！想家了吧？&rdo;&ldo;还好。&rdo;出国出差，对封悦来说都是常事儿，只是哪次都没这回这么闹心，直让他感到无法负荷，而且，他担心康庆那头出了什么差漏。这人的倔强性子，却不肯跟自己说，而田凤宇那头的调查，康庆几乎决口不谈，也让他不免惴惴不安。&ldo;我这次坚持你来，可不是为了成天看你愁眉苦脸。&rdo;张文卓坐在他对面，翘起腿，悠闲自得。&ldo;你不想看，也没人邀请你来，门又没锁，你不会离我远点儿？&rdo;&ldo;哎哟，又来气了！&rdo;他一点儿都不介意，继续说道：&ldo;干嘛总是自寻烦恼？有些事儿，就不用费心去管……你管不管，也都是那个样儿，非得把什么都搞清楚，你累不累呀？&rdo;&ldo;你在暗示我什么？&rdo;封悦的眼神耐人寻味。&ldo;呵呵，你比谁都聪明，我至于跑来班门弄斧？&rdo;张文卓这才道出今晚来的最终目的，&ldo;你名声够响，运气够旺，连美国人那头都答应见你，高兴了吧？&rdo;……美国人的关系实则是田凤宇的面子。既然跟康庆的人脉在华盛顿的调查中碰到，以田凤宇的性格，绝对不会坐以待毙，让封悦单单从康庆那里听说事情经过，失了准头。因此之后不久，他主动联系封悦，并没有单单为自己辩解，反倒以要把封悦介绍给美国人为由，先将这事儿点了点而已。封悦自己心里清楚，他对田凤宇，其实有些莫名其妙的过于信赖，但这种骨子里难以自控的偏向，是他无法轻易克服的。张文卓在美国人那里，名声也是十分响亮。大a是华盛顿黑名单上的前三名，彼此憎恨，互不通融。但他又是唯一能跟某些军事武装说得上话的说客，让华盛顿的政客们无能为力，因此当他们需要跟特殊人物对话的时候，靠的都是张文卓的撺掇。想见封悦的人，据说是五角大楼的势力混战中佼佼者，中东战事正酣，不可能脱离岗位，到伊斯兰堡找他，自然是得封悦上门拜访。因此，康庆很是不安，几乎连着电话过来，直问他路上是否安全。封悦安慰他的同时，心里暗暗明白，为什么先前康庆一直不同意他出这趟差事，他们离得太远，自己见的人，去的地方，又都是战事连绵，全不太平，康庆只怕日日如坐针毡，也不敢太多泄露，每次电话来，词不达意的时候，封悦既感到心疼，又觉着心安。&ldo;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rdo;封悦的声音里，透着难以描绘的柔情，&ldo;这回见面结束，我就先回去，看将来事态再说。&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