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姐至仁至善,今日为都城司救下重要的人证,此前也曾数次搭救过本王,今夜借云大人的酒,我敬你。”君星渊再次举杯,深邃了然的目光仿佛要将她看透。
“王爷过奖了。”话头都引到她这里了,云瀛也只好举杯,冲着他饮了一小口,换来他轻轻一笑。
后面的时段觥筹交错,君星渊与云霁二人频频举杯,云瀛偶尔才跟着喝一点。
君星渊问云霁若太常寺有何难事可直接向他开口,圣上也十分关注那边重组的进度。
云霁想了想,左右云府现在也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就把姜太傅来云府的事情描述了一番。
君星渊微眯眼眸,脑子里浮现了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便是姜太傅的亲子姜现,他现在与太常寺那伙人一同被关在天牢里,圣上有令所有人不允许以任何理由探视,外面的人肯定是急得团团转。这时候,大家都知道,谁冒头谁没好果子吃,再心急也要装得镇定,没想到只有姜太傅一人真敢来云府求情。
姜太傅如今也是冀王的岳丈了,他不去求苏太后,而是来找云霁,想必也是不屑与苏相一党过多来往。
云霁道:“不知姜现所涉之事深浅,姜太傅年迈体弱,我也不忍他再到府上奔波,如何处置,王爷可有论断?”
君星渊道:“姜现不过是小小一典簿,能涉什么大案。至于私德方面,都城司已经查明,他那日的确是被人做了局,恰逢太常寺有变,按律排查涉案之人,索性就一并先关了,若他能检举有功,也可早日出来。”
姜现好饮酒,酒后容易与人争执,砸个碗碟之事时有发生,但事后又会乖乖上门花重金赔偿,所以酒楼的掌柜们看见钱的份儿上,也就不与他计较。
这背后做局之人也不难猜,姜瑶被造黄谣后位无望,姜现被碰瓷儿现已关进天牢,这时候姜瑶也只能嫁给冀王了,苏太后这时间差打得很妙。
姜太傅纵横朝堂数十载,如今为了儿孙也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颅,世家大族的风骨只能暂时放在一边。
这么说来,姜现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最多就是天牢的条件差了点,让他吃点苦头也省得以后在外面行事嚣张。
借着这个话头,云霁也打开了话匣子,聊起了先皇与世家之间曾有几次斗法。
君星渊闻言放下碗筷,显然他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只见他身子稍稍前倾,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神情是难得的放松。
云瀛也很好奇这些前朝往事,便鼓励云霁多讲一些当年的趣事。
云霁假装犹豫,臣子议论先皇为大不敬,让都城司知道不得把他抓走治罪?滑稽的是,让他说的就是睿王,这都城司上下全听他调遣。
君星渊仿佛猜到了他心中所想,说就当今日是他思念父亲,云大人此番便是为本王解忧了。
云霁见他这么说,也就不再有所顾虑。他亲自为君星渊斟满一杯酒,又为自己倒上,美美了喝了一口。
事情就从当年这姜太傅初入仕时说起,那年他在国子监教书,是御封的少师大人,彼时先皇还是太子。太子嫌少师过于迂腐呆板,每每在他讲课时就与几个世家子弟在堂下捣乱,姜少师忍无可忍,便与他立下赌约,若输了从此不再当少师。当时此事闹得极大,便将当时国子监最资深的大人选取前朝某个施政案例分析利弊,两边作答,最后的答卷由圣上评断。
云霁不愧满腹经纶,口才极佳,是个说书的好材料。
君星渊不时发出低沉的笑声,看得出来他已经很克制了。
“后来呢?”云瀛也好奇到底是谁赢了。
“后来,两边的卷子交上后,因为双方都没藏着掖着,分析利弊都直击要点,反倒给了圣上施政的灵感。这次赌局算是平手,后来姜少师便一心辅佐太子,直到成为三朝元老的太傅大人。”
“那是双赢啊!”云瀛忍不住拍手叫好。
君星渊突然转头打量着她,那目光似笑非笑,仿佛在提醒她方才他们在后院发生了什么。
云瀛轻咬下唇,舌尖轻轻抿过齿尖,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心里暗自祈祷着让这位爷赶紧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