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征文说科举有幸中了才敢纳阿秀。
阿秀本是个胆小的,可得他如此郑重对待,便直接拿了自己的私房钱去扯了料子去做嫁衣,又跟陈妈妈说叫她准备自己和杨征文的婚事,不管他能不能中举,她都是要进他的门的。
“表哥这样的人却得配阿秀这样的好的女子。”柳氏便替两人纳着新婚的背面,边道:“瞧着两人修成正果,我也开心。”
陈妈妈笑着点了点头,“是啊,瞧着咱们来京城一年多了,什么都顺了,再来场婚事冲一冲,也才是正儿八经落了家。”
几个人一笑,又买了红灯笼高高挂在四处的墙头,只等着杨秀才一从考场里出来,就给他披上新郎官的衣裳去成婚。
科举一考十几日,可杨秀才却在第五天就叫官兵给扔了出来。
他进科场前穿的衣裳被扒了下来,如今只剩下里头的中衣,身上纵横的鞭痕,连带着脸上都被抽的鲜血淋漓。一巴掌叫人推到了地上,口里迸溅出了无数的血沫子,那人把他压在地上,一只腿前驱抵着他的后背不让他起来,另一只手扯着他的头皮。
“科场公然舞弊,你是吃了熊心豹子的了?!”
杨秀才一张口就是一嘴的血沫子,那官差也不想叫他开口,按着他的手在一张写满了黑字的白纸上画了押,便起身,“带走收押。”又把那张画了押的纸折好了放进怀里,去了京城衙门交差。
历年科举作弊的人数也有,但这些个秀才们并未入朝为官,当场被查出来最多不是关上几天,要么就是以后不许考试,不至于扯上人命。可杨秀才这事儿明显是背后有人作推手,他才入狱没多久,他是顾侯未来大舅子的消息已经甚嚣尘上。
这种情况柳氏去探望表兄自然会被人拿住把柄,而且惊动了宫里,连顾庸都不好出手。
还是沈清秋靠着【顾清秋】,这个纺织厂顾公子的名头,才带着阿秀进了京畿衙门的牢狱,去看了杨征文一眼。
一看人阿秀就忍不住捂着嘴哭了起来。
杨秀才人虽然不算英武,可长相清俊,浑身儒气,如今却尤如丧家之犬一般缩在牢房的角落里,浑身的血气老远都闻的到。听到了阿秀的啜泣声,杨征文也回头,看见了阿秀以及她旁边的沈清秋。
“舅舅”,沈清秋看着他上上下下溃烂的伤口,想着他平日待自己多好,只觉得鼻尖一酸,又红着眼问道:“谁打的你?”
杨征文勉力站了起来,到门口,“阿秀,你带着秋儿回去,她才多大,怎么能来这种地方——咳咳”
“舅舅,都什么时侯了还说这样的话,”沈清秋拧眉,“我们也没多少时间,你把那日的情况跟我好好说清楚,我们总能想办法救你出去。”沈清秋一点也不信她舅舅会舞弊,若真舞弊何必寒窗苦读十几年?
杨征文捏着木门,“非是我舞弊,科场的号房内,我听的明白,那王姓考生在售卖科举考题答案。我与考官说了,次日我却不明不白被赶了出来——”杨秀才道:“我知道我此事牵连了顾侯,已是万分后悔。但科举关乎我朝官员百姓,我不能不说。”
沈清秋点了点头,“不关舅舅的事儿,这么快就牵扯出顾侯爷,明显是后头有人在做筏子,即便舅舅你不去说有人科举舞弊,也会是这样的下场。”根本不是舅舅牵连的顾侯,而是有人拿他对付顾侯。
沈清秋捏着手,她在京城的仇人不多,排查起来容易,可顾庸却挡了太多人的多,那么多的政敌,到底是谁下的手还真不好说。
“时间到了,该出来了。”
狱卒提醒道。
沈清秋只能戴上了帽子,准备出去,阿秀擦了擦眼泪,把饭盒摆进去叮嘱杨征文好好吃饭,便也跟着沈清秋离开了。
——
次日一大早,朝堂之上。
群臣被叫起之后,皇帝果然开口询问,“顾爱卿,前日里闹的很大的科举舞弊案,朕倒是听人说,犯案的秀才,是你未来的大舅子。”
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顾庸抱拳上台,老实道:“回皇上,杨征文乃是臣未过门妻子柳氏的表兄。”
皇帝做出一副明白的表情,道:“却也不是什么大案,刑部尚书,以往的科举舞弊都是怎么判的?”
刑部尚书出列,老实答道:“判以两三个月的监禁,禁一到三次科举。”
“嗯?判的这样轻吗?”皇帝问。
刑部尚书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很快有人上书道:“皇上,朝廷爱才,有些考生们一时糊涂做出这样的事也情有可原。总不至于让他们因一时糊涂十年寒窗苦读都白费了。”
皇帝点头,“林爱卿,您也认为应该轻判?”又看了眼顾庸。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