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远山从郑州城起兵,势如破竹取得了大赢之前沦陷的京城,其经过的州府要么投降要么弃城。
他攻打下了京城,便将已经成为玄璃傀儡的原京兆府尹张骞,及其亲子张平抓了起来。
父子二人直接被砍下了头颅。
尤其张平这个不明所以跟着父亲投靠玄璃的,直接被车裂,至死都不理解自己为何被杀。
宋远山改写了历史,血洗了大赢沦陷之耻,被将士拥立为王,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建立了庆朝。
史称——庆朝元年。
唯有一个地方的州府还没换成自己人,那就是凌书墨所在的定州城。
叮当……
定州城的监牢如今已经住满,这次由于玄璃军进犯之人众多,导致俘虏也更多。
一时间,到处都是哐当锁链声,此起彼伏。
玄璃工事画师蔡姜,魔怔似的在地面沙土不时的写写画画。
周围俘虏看着他如此奇怪,不由纷纷四散开去。
最后,却见这人坐在地上,痴痴愣愣的看着牢门口的木栅栏。
“白……白大哥……哦不对,应该叫你韩画圣!”
白豌披着披风,沉默的看着他。
“你们根本没有按照城防图的来做!那图是假的吗?!”
然后,这人又自嘲的笑了笑:“堤坝,水流,路径和城防布控,虽然是和城防图类似,但是却大相径庭。”
“呵呵,可是我们明明提前十日画了舆图,还拿到了城防图。为什么?为什么?!”
白豌有些说不出话来,牢房里的火烛在忽明忽暗中摇曳,清秀的脸也愈发暗。
“你是在大赢沦陷被抓去玄璃作画的,这不是你的本意。我决定不了你的生死,但是可以尝试保你。”
蔡姜忍不住讥讽:“保我?你知道我们这些画师在玄璃受过怎样的折磨吗?”
他悲哀一叹,眼神空洞。
“南赢太上皇嘉兴帝因痴迷道教,长期服用乱七八糟的长生不老丹药,早就精神涣散。”
“他竟然不顾皇帝煊兴帝的反对,为了和玄璃求和将自己的嫔妃甚至太后都送给了玄璃。“
“大赢将嫔妃,女童和妇人作为礼物送去玄璃。然后,他们就要求我们画大赢女子被凌辱,男子被砍杀的画作。”
“他们让大赢俘虏在烧红的铁板上跳舞,所有的画师围着画……”
然后,迷迷糊糊的一句:“如果不画就会被砍断手指,一根一根……一节一节……”
“每天都有人死,什么死法都有。我们没法救,只能眼睁睁画他们的死状……”
白豌感同身受,细细的看着他。
好歹也算是个文人画师的风骨,被迫画这些东西,当是心中委屈又是愤怒吧!
一时之间,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所谓的画师,通常都不能画心之所向。
他轻轻吐出一句:“我一会儿给你一副文房四宝,如今你可以画你想画的东西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面容很平静,眼中却颤抖着烛光。
走出牢门时,步伐突然就停了下来。
白豌淡淡应了一声:“部分画师由于深受规矩教化,为了好看,会把不起眼的细流挪动了位置。”
蔡姜显然没有明白这个人说话的意思,抬头看着。
“舆图不是山水画,实景是怎样的便是怎样。”
“差之毫厘,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算是给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