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了又想起花印跟他说的话,乖乖征求田雨燕的同意。
“又去蹭你们员工餐,林老板不嫌花花烦吗?真是个好人。”
抽油烟声音极大,田雨燕不自觉扯嗓子喊,凌霄摘掉围裙挂在门后,从厨房一小扇窗户望出去。
灰墙泥瓦,小小鸟雀踢踏脚步,码在水泥封顶的围墙尖站队,高压电线好似地球的神经线横跨交织,明明有条不紊,却总有人私自扯回家,于是错乱、歪斜就此诞生。
黑灰白,完全取代水塔院子雾霾般散开的蓝。
人生的色彩也随之改变,家乡、房屋,门前郁郁葱葱的大树,墙后心比天高的牵牛花……这些意象雕刻进记忆里,随时可以等价替换。
总会离开的,无论何处。
人们无情又自顾自地离开这里,正如这里无情又自顾自地生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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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花裙子
啤酒的香,花椒的麻,胡椒的辛辣,孜然的浓烈……复合型香味是大排档的名片。
油往烤网上头一刷,黑烟嗖地抖起来,长条铁碳烤炉子化身阿拉丁神灯,轰然冒出个大腹便便戴兜帽的神灵,问你掉的是左手这串羊肉,还是右手这串鱿鱼。
“瞧一瞧让一让啊,上菜啦!别抢别抢,4号桌的韭菜大葱腰子全部上齐!”
“那个小帅哥,别走地鸡样的溜达了,菜单拿着来姐姐这,点单。”
女生穿性感热裤,全包眼线,刚来就占了路边最大圆桌,脚往红塑料凳上一踩,嚣张霸道。
周六的确生意火爆,桌上结层亮晶晶的油,根本没空擦。
林老板在后厨马不停蹄地串肉,林雪在柜台结账,抬头看一眼,没赶人。
虽然不怎么出汗,不过炉火的油烟还是熏得想发烧。
花印额上戴了条打湿的361度发带,黑底白logo,除去蓝猫围裙,就像个青春洋溢的体育生,一口白牙龇出来,笑嘻嘻,说话也好听。
他端个空盘子站桌前:“姐姐,你吃啥?我给你报啊,五花小串鹅肠鸡爪鸭心牛肚——”
“哟呵,贯口。”
女生大他至少五岁,耳后留两缕黄毛垂下来,其他头发都短短的。
“把你们这最贵的海鲜先上两份。”
花印大喊:“凌霄!波西米亚大生蚝还有没!”
凌霄正认认真真埋头剪茄子,去蒂对半切,平铺在方铝盘子里头。
一大盆蒜蓉香油快见底,他去后厨拿料油搅合新切的蒜末,回来就发现一把小串被花印按斐波那契数列分成一排……
亏他有这闲工夫。
凌霄边洒葱花,边轻笑一声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