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狗疼得面目狰狞,还是要发出警告的低吼,问她:“你来这里干什么!”“凶什么凶嘛,”花柠往他嘴里塞了一颗止痛药,又在后腿处喷了几下百灵金方:“我是喵喵外卖的骑手,给你送药来啦。”大黄狗愣了愣:“我好像关闭了订单。”“我没看到喔,可能是系统bug,你重新下一个单吧。”“可是我刚刚已经……”偷了一瓶药。花柠嘴角弯弯,纤长的胡子也顺势翘起,一副高贵优雅的小猫模样:“我让你下单,你就下单。”眼前这大黄狗可是重点嫌犯,花柠可不能惹怒了他,万一他一怒之下把五十万烧来放鞭炮可怎么办!大黄狗看起来相当老实耿直,后台立马出现了一张新订单。他还想说些什么,腿上又是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花柠咬上他的后脖颈,可是他们的体型实在差得太多,花柠拽不动。就在这时,黑漆漆一片的二号仓库里,却有股浓郁的肉香味从另一端飘来。花柠绝不相信世界上还有福贵那样敢于挑战犬类烹饪天赋的狗子,因此,这个味道只能指向一个可能——有人在这里。已知二号仓库有一人一狗……难道是大黄狗和主人住在这里吗?什么人会住在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但如果是这样,花柠就能理解了。虽然她是一只有智慧有魄力的猫,但这并不代表所有猫猫狗狗都和她一样。俗话说得好,一个有勇气的人如果思想走了极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可若是一条有勇气的狗思想走了极端,它可能发疯咬人可能单挑老虎,但怎么也不可能去撬人保险柜啊!所以,一定是有人怂恿诱导大黄狗的!花柠松开大黄狗,扬了扬下巴,问他:“那边煮东西吃的,是你主人吗?”大黄狗原本痛到混沌的目光突然警惕起来,反问道:“是又怎么样?你休想欺负我主人。”花柠抠抠脑门。她也没说要欺负谁呀,大黄狗怎么这么敏感。花柠二话不说,跨过他就往肉香的源头走,却又一次被大黄狗咬住尾巴。她有些生气:“你这狗子别太过分,我是想找人来救你,你要不要活命了!”这时,仓库那段似乎是听见了猫狗打架的动静,传来一声慈爱的呼唤:“小黑,是你回来了吗?”花柠看了一眼从头黄到尾的狗子:“……”万万没想到,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大黄狗此刻却泄了气,气若游丝:“我先过去,等下再盘问你。”……敢情你真的叫小黑啊大黄狗?!说完这句话,大黄狗像一具被鱼线续命的傀儡,拖着一条汩汩流血的腿,走三步,跪一跤,看得花柠心里揪着疼。不知走了多久,花柠终于看清角落的人影。是一位满头花白的老奶奶。角落有一面砖垒的灶台,下面烧着炭。微弱的火苗上架着一个铝锅,稀疏白粥里有几块鸡肉,飘着青菜叶和胡萝卜。这不透风的仓库,一位老人独自烧炭多危险。老奶奶听见动静,扶着灶台缓缓转身,沧桑的脸上满是岁月镌刻出的年轮,嘴角却漾着喜悦:“小黑,快来吃饭。”小黑努力撑起四肢,爬上前蹭了蹭老奶奶的腿,发出一声撒娇般的呜呜。可他只撑得住几秒,就再一次软泥般瘫倒。花柠连忙走到他身边,指出他后腿触目惊心的伤痕,希望老奶奶能发现。然而,老奶奶只是一手摸着墙壁,一手在空中漫无目的地试探着,似乎在找小黑的狗头。花柠怔住。她跳上灶台,在老奶奶面前晃了晃尾巴,没有得到回应。她的眼睛……看不见。盲奶奶笑了笑,声音里透露着疲惫:“哎哟,小黑这么大了还要和我玩捉迷藏哦,快出来,今天有肉吃。”小黑拼尽全力,发出一声活泼的“汪”。盲奶奶从水桶里取出两个上了岁数的搪瓷碗,颤颤巍巍舀了两大勺肉菜粥,看得花柠心惊胆战,生怕她一不小心烫着自己。但盲奶奶动作虽慢,却十分娴熟,像是做了成千上百次。一碗放在木箱子临时搭成的饭桌上,一碗放在小黑面前。盲奶奶露出一口残缺不齐的牙齿,笑得很开怀:“小黑,你看,今天我给你买了鸡胸肉,香得很。上次吃都是好多天前了吧?”小黑汪汪两声回应她,埋下头舔舐滚烫的粥。可低头的动作会拉扯到浑身肌肉,小黑再一次痛得龇牙咧嘴,终于忍不住溢出一声低哼。盲奶奶咯咯笑着:“烫着啦?不着急不着急,这几天天热,菜蔫得快不好卖。再过一段时间我帮人卖鸡蛋去,那个能多赚几块钱,到时候我每天都给你煮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