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中他又听到钟俊同说:“你之前不是说想吃一家泰国菜。我们可以今晚去。”
时沂鼻子酸得更厉害,呜呜地哭出声,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儿似的。
他习惯一个人待着,关起门躲进柜子里,在樟脑丸味和洗衣液的味道中构筑自己黑暗的巢穴,在逐渐的窒息中一点点咀嚼所有不高兴的事情。
他的快乐是他自己一个人。他的痛苦也是他自己一个人的。
他没想过分享。他认为自己应该成为一个情绪过滤器,不会给人任何反应,也不想索求任何反馈。
时沂觉得自己的眼泪太糟糕了。
他本来就不漂亮不好看,哭起来肯定更加丑了。
他干嘛要哭啊?
可是眼泪根本就止不住。他几乎不使用的泪腺一旦打开,轻易难以闭合。
钟俊同从后面抱住他,几秒后又觉得这个姿势不好,把时沂转过来,用力抱上去。
他不爱哭的妻子在哭。
眼泪浸湿了他昂贵的羊绒衫。
钟俊同说:“好了。可以哭,但是不可以哭太久。会头晕。”
时沂莫名其妙地就被钟俊同逗笑了,打着哭嗝小声说:“我要哭十分钟。”
钟俊同看了一眼手表:“行,我给你计时。”
时沂吸吸鼻子,脸颊通红:“我又不想哭了。”
“那我们收拾收拾,去吃泰国菜?再顺便看场电影?再给你买件新大衣。”
“嗯。”
时沂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撒娇的小猫似的蹭在他的颈窝里,濡湿的睫毛有点凉飕飕的。
6第六章
泰国菜酸甜重口,倒是很合两人胃口。两人没开车,逛到附近电影院,站在海报前看了一圈,排除掉爱情喜剧片和搞笑动作片,最后选了部国外的家庭片。片子节奏慢热,看得人昏昏欲睡,时沂倒是喜欢,看得津津有味。只是突然肩头一重,原来是钟俊同靠在他肩头打瞌睡了。
时沂轻声笑了一下,小幅度调整姿势,让钟俊同靠得更舒服一点。
片子最后皆大欢喜,父辈和子女达成和解,于一个月明星稀的仲夏夜里在园子里喝酒烧烤。
放映厅一黑,人群散场。时沂轻轻推了推钟俊同:“俊同,结束了哦。”
钟俊同唔一声,睁开眼睛,意识到自己靠在时沂肩头睡着了,耳根涨红地坐直,揉揉自己的额头,像是解释给自己听似的:“暖气太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