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人好酒自然也懂酒。那酒杯接过手,先送到鼻尖前闻了闻。的确是好酒,当即便几人脸上带了沉醉的享受表情,跟着,就着这个表情小口的咂摸了一口酒味。“上好的酒啊,真是好酒!”
“的确是好酒,我们南国先前也酿造不出这样味道醇厚的酒啊,敢问,这个酒酿造了多久才出来这样绵滑的味道?”
箫誉笑道:“我哪懂这个啊,我就是个喝酒的,怎么酿酒我可不懂。”
南国的兵部尚书转着手里的杯盏,朝皇上道:“这样好的酒水,我们南国十分需要,陛下愿意的话,我们两朝可以签订贸易订单。”
皇上自然求之不得。可这酒厂不是他的。是长公主的。长公主现在还在冷宫里。搓着手指,皇上快要将指腹搓烂了,也只能笑道:“今夜只品酒赏雨,其他的,明日咱们再谈。”
南国的使臣目的达到,也不多话什么,喝了一盏味道香醇的酒,心满意足,告辞。他们走了,箫誉也要走,被皇上留住了,“誉儿等会儿。”
皇上叫的亲切,箫誉似笑非笑顿住脚步,朝皇上看去,等南国的使臣从御书房一离开,皇上道:“南国的使臣要签订两朝的酒水贸易,这贸易必须要走朝廷的公函,由朝廷出面促成。”
箫誉淡淡笑着,“我朝和南国一直有贸易往来,皮毛,牛羊,丝绸,茶叶,一直都有,两国互通,这些都是朝廷出面促成的吗?如果是,臣无话可说,完全配合,臣知道什么叫大局为重。如果不是,那还是要请陛下给臣一个缘由,为什么我的酒厂特殊。”
皇上恨得咬牙切齿,“要什么缘由,你的一切都是朕给的,你从小享受的荣华富贵,哪一样是你自己挣来的?全都是朕恩赐给你家的!你的母亲,你的父亲,你,你全家的下人,全都是朕的恩赐,你们才有这样的好日子!现在和朕谈条件?你配吗?”
皇上义愤填膺,说的愤怒至极。箫誉冷笑,“原来是臣不配,既然臣不配,那陛下还和臣商议什么呢?这有什么好商议的?陛下明明能抢,何必还要大费周折想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直接抢去不就行了?臣的母亲已经被陛下软禁了,接下来陛下软禁谁呢?软禁臣?陛下如果打算软禁臣,那请尽快,毕竟出了宫门,臣极有可能就坐了船走了!”
“你!”
箫誉一提漕运,皇上那口咽回去的血到底是没忍住,哇的一口喷了出来。内侍总管连忙上前,递给皇上一方帕子。皇上愤怒的看着箫誉,“这天下,是朕的天下!”
箫誉回视皇上,“臣对陛下的江山,从来没有兴趣,臣只想过得好点,所有人都说,陛下对臣恩宠至极,是吗?真的恩宠吗?只怕这些年,这样的话听多了,连陛下自己都觉得您对臣恩宠至极了吧!臣不过是提醒陛下一下,臣的弟弟怎么死的,臣并不是一无所知!”
皇上顿时瞳仁一颤,脸上苍老而松垮的皮肉狠狠的抖动一下。箫誉道:“目前,臣只掌控漕运,对别的毫无兴趣,但是陛下若是逼得臣没有活路了,臣就未必还会如此!”
说完,箫誉朝皇上行了个礼,转头出去。皇上抄起桌案上的笔架用力朝箫誉的后背砸了过去。箫誉前脚离开御书房,后脚那一把湖笔连带着笔架砰的砸在御书房的大门上,发出巨大的响声!“听听他说的什么话,他在威胁朕吗?他要造反吗?”
皇上将桌子拍的啪啪的响,手掌都拍红了。内侍总管立在一侧,大气不敢出。心道,怪谁呢?您都把长公主打入冷宫了,人家能不反抗吗?内侍总管不说话,皇上兀自发了一阵火,眼底汹涌着褪不去的怒意,忽然身子一垮,猛地在宽大的椅子里陷着坐进去。“朕难道要把长公主再放出来?那朕的威仪何在!这江山是朕的江山,朕能给他荣耀,就能收回来,这漕运,大不了朕暂且让他独占了,朕也决不能咽下这口气!现在就去酒厂,将酒厂的人全给朕带回来!不过就是酿酒,难道没了他箫誉,朕还酿造不出来这酒水了?”
内侍总管心里叹了口气,皇上气头上,他不敢说什么劝慰的话,只能领命去执行。深更半夜,酒厂人仰马翻,禁军统领带人将酒厂上上下下全都带进了宫。别院。平安立在书桌前,朝箫誉回禀,“正如王爷所料,陛下连夜把人全都带进宫了,那些人咱们全都提前打好招呼了,今儿晚上不会说出王妃才是酿酒之人,会东拉西扯暂时拖延时间。”
箫誉嗯了一声,转着手腕上的衣袖口,道:“拖延时间也不会拖延太久,撑死到明日早朝结束,皇上就没了耐心,怕是要动刑。那些人都是跟着母亲做事的老人,他们不能吃这个苦。现在咱们去南国使臣的驿馆。”
平安应命,举了伞替箫誉遮雨。南国驿馆。箫誉过去的时候,先前进宫的那几位使臣,全都没有歇下,大家都聚在议事厅,仿佛料到箫誉要来一般。箫誉笑道:“深更半夜还来叨扰,实在打搅了。”
兵部尚书也笑,“王爷这话就见外了,咱们都要达成贸易往来了,以后就是合作伙伴,不存在什么打扰不打扰。”
当时箫誉严词拒绝赵韫姝的婚事,整个南国使团,以兵部尚书为代表,对箫誉的敌意极其的大。这才一夜而已,态度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得不说,果然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既然大人把话说到这一步,我也明人不说暗话,皇上和你们怎么说的我不管,但我给各位一个准话,这酒水,只有我这里能酿造的出来。你们若是真心实意想要要这酒水,就只能从我这里签单子。你们从皇上那里签来的单子,我敢保证,你们拿不到一模一样的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