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沁老早就感觉萧缙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盯着,视若不见,一心一意的应付摄政王,从从容容的应付道:
“回摄政王话,各人有各人的志向。麺魗芈伤就好像,有人愿终日伴青灯,研究佛法,而普渡苍生,甘受一世寂寞;有意纳妻娶妾,在灯红酒绿间沉迷一生。在权与欲的洪流里图江山霸业,争青史之名,试比天高。这人世间,千奇百怪,无奇不有,千心之异,无不能同。有人痴,有人狂,有人颠,有人淡泊在江河之上,有人乘风破浪在仕途。谁能说谁的人生是碌碌无为,各自凭着心头之好过日子而已。只要自己觉得值,便是值了。自己若觉不值,到最后,咽下最后一口气,双眼还不愿闭上。那便是死不瞑目。锦衣玉食,和粗茶淡饭,最终不过一死,合着心头好,这人生一辈子,就妥当了。滋润了。”
这话果然是有见解的,扬扬洒洒的,把自己的立场,自己的志向,表了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萧缙看得出,她一点也不怕摄政王,得不得罪不是他会考虑的事,她只在乎自己的心境,说她骄狂,也的确骄狂;可骄狂的人,总有他骄狂的本钱。
她有本钱,才智过人,是其一,另外,她的来路很奇怪——她不想露面的时候,几乎无人知道他们落脚于何处,有趣死了—珂—
一年前,他兴血来源的时候,也曾让人查过他们的行踪,居然查不到,这可真是能耐啊!
“说的好!”
萧缙微微一笑,看到萧远的神色深玄起来,适时插上一句话:“各人各有志向。皇叔,我们何必强人所难。痔”
太后也点头,这位女主,是很欣赏司六这份胆识和魄力的,笑着说:
“做不做官,现在倒是一件次要的事,最最要紧的是把眼前的案子给理清楚了。”
说着,一顿看向司靖,道:
“司大先生和我们的陈令史是旧交,乃是师兄弟,拜于同一位师父名下学武习文,年少的时候,据说也曾一起结伴下山破案,后来你们各自学成下山。司大先生回得东越得越帝赏识,一路路爬升第一提刑官,而陈令史也成为了我洛京城内第一把的令史,专办要案,奇案,今日,有你们强强联手,相信此案不久便能告破。”
话音落下,那位陈令史从萧缙身边匆匆走过来,与司靖一齐作揖。
司靖道:“万金之赏,在下自当竭尽所为。”
陈令史道:“食君之禄,担君之事,此乃下官应尽之职。”
这二人,前者表明,自己为赏金而来,似乎是市烩了,同时,又是洒脱的,一个案子,审不出,人家可以拍拍屁股走,顶多也就坏了名声;后者肩担的则是责任,搞不好,乌纱帽没了,命也跟着丢了。
萧缙的目光始终落在云沁身上,那眼光带着欣赏,还有别的什么意味,那是云沁所读不懂的,也是令她觉得毛骨悚然的,就好像自己身上没穿衣服似的,那穿透力,强。
“王爷,我们认得吗?为何一直盯着我看?”
云沁疑惑的问,心里有点不踏实:能叫他不踏实的人,到目前为止,就只有他和秦逍。他们的心思,都不是能用常理来推的
她自我感觉这个男人是绝对不知道她就是他冒牌的新娘子。
那么,他眼底的那些意味,表明的是什么?
唉,谁知道。
不猜了。
萧缙没有移开了眼,强势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她没避,无畏的对上,只是,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心虚的。不过,这份心虚,看在萧缙眼里,是另一码意思。
她的心虚,和他认为的心虚,针对的不是同一件事。
萧缙感觉到了那么一份隐约的目光在闪烁,淡淡道:
“我们怎么会认得?本王只是听说司六曾以破斧沉舟之势,帮司大先生平冤,如今见得少年神探,心头生了稀罕,难免想多看一眼。对了,司六先生,听说,司大一案,当日情形也是密室杀人?”
那一案,天下哗然,曾被传的那是沸沸扬扬,案子的前因后果,也已被众说纷纭,萧缙所知,自然是最接近事实真正的。
她微一笑:
“是,性质差不多!”
“如此的话,这案子便不难办了!恩,那就开始吧!验尸的结果如何?现在可以公布出来了!这次三堂会审,该来的主审人员都到齐了。”
太后表示了一种欣慰,一种奇异的坦然。
“是,太后!”
陈令史恭敬得令。
云沁站着,眼风在太后平静的脸孔上浮掠而过,将众人的神情一一摄入眼底。
楚帝大病前,常吃国师所炼丹药,传退位诏后,昏睡至今,国师回太极观继续炼丹,是太后和摄政王的人,送他入关的。
如果太后和摄政王从一开始就知道密室中没有他们的胡国师,那他们应该紧张才对,如今,她的反应与云沁所想像的不太一样——那么,是不是说明,最初的时候,胡国师在的的确确是太极洞府的呢?
云沁思量着转过身去看那几具尸首,正好与萧缙的眼神对碰了一下,云沁没避开,坦然一笑,权当不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