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今晚,喻子不想逃跑。
她想让这个夜晚开始,她想让这一切结束。她不想再有那么多的辗转反侧和不切实际的期许。她只想及时行乐,她只想记住这个夜晚,然后彻底忘了他,她的劳伦斯。
真的到了one57的顶层公寓,劳伦斯反倒不急了。像是电影里那般的画面没有发生。他没有一进公寓就迫不及待地扯她的裙子,尽管刚才在电梯里他的手都快去到了禁区。他从电梯里出来甚至慢悠悠地换了鞋。她不确定他是否真的有洁癖,于是轻声问了句。
他走过来亲了亲她的脸,呢喃着,&ldo;别担心,宝贝,随意一些,我们到家了。你想脱掉高跟鞋吗?我可以帮你。&rdo;他温柔的像是她的丈夫。她居然想到了&ldo;丈夫&rdo;这个词,她心中一阵惶恐,赶忙说:&ldo;我一会儿再脱。&rdo;
水晶鞋,喻子还想再穿一会儿。尽管她不是辛德瑞拉,也不喜欢辛德瑞拉的故事。
喻子走进了这间公寓,可能是全世界最昂贵和最豪华的公寓之一。她不知道她之前究竟在期待什么,总之她期待的并未呈现出来。这间公寓没有一处细节可以让她窥视到哪怕一点他的内心。还没有鳄鱼袜子和《经济学人》以及在泰晤士河边谈论起被克里斯汀拒绝来的真实。这只是一间华美的屋子,可以是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亿万富翁的住所。甚至,她的小哥哥子翔也未必就真的买不起,如果不要求短时间内现金交易的话。
&ldo;宝贝,你想喝点什么?&rdo;劳伦斯在喻子身后问。
喻子对着落地窗的反光平面整了整裙子,头上那朵猩红玫瑰有些刺目。她回了回头,他在吧台那边。她说:&ldo;红酒?&rdo;
他似乎犹疑了一下,&ldo;白葡萄,可以吗?&rdo;
喻子没做声,她不那么喜欢白葡萄。
他马上说,&ldo;我最喜欢的红酒正好没有,下次吧。白葡萄有很好的。相信我,你会喜欢的。白葡萄适合年轻女孩儿。&rdo;
其实,他已经做了决定,他只是礼貌的问询。喻子想,又怎么会有下次。她耸耸肩,仍然没有给出积极的回应。笳瑶喜欢白葡萄。笳瑶偶尔会在周中没有课的下午拿着一瓶白葡萄去国家艺廊转悠一个下午,然后淋着雨在特拉法加广场叼着根小烟喝着小酒,嘲讽那些该死的爬石狮子的游客。汪笳瑶有时候比她更像一个伦敦女孩儿。
喻子走向巨大的落地窗。反光平面上的女孩儿有点儿堕落的味道,她在车里被他吻的晕头转向,她在电梯里体会到了什么是像情色电影般的激情。但她现在忽然清醒了。如果她想反悔,还来得及。
喻子站在窗边,俯视暗夜里的中央公园,俯视灯火通明的曼哈顿,俯视新约克。可实际上,她有点恐高。
她当然去过旧约克。跟lee一起。在约克大教堂的顶端,带着酸痛的双腿俯视约克镇。那繁多的台阶和狭窄的上行通道,增添了到达塔楼顶端之后的快感,她气喘吁吁地拉着lee的手。那天阳光灿烂,砖红色的英格兰小城在眼前展开,一切像是中世纪的罗曼蒂克爱情故事。
她的上一段恋情跟这次完全不一样。虽然李青也是很好的猎手与情人。
她的第一次是偶然。lee此前完全不知道她是处女。所以当lee把她压在床上的时候,当她说这是我的第一次的时候,lee惊诧了半天。搞得她很尴尬。
喻子十六岁的时候,几乎身边所有的女性朋友都在绝望地想要破处,想要结束纯真时代,想要摆脱同辈压力带来的困扰。但她没有。为此她很感谢陈女士的教导。陈女士说第一次首先一定要在十六岁之后,其次要用保护措施,再次一定要跟真的喜欢的人。陈女士可爱起来,喻子简直想引为闺蜜。不过还是算了,陈女士如果知道她抽烟一定会暴跳如雷。
对了,跟lee的第一次。那也是一个星期五的晚上。凌晨,他们从fabric出来直接上了出租车。到了狗岛的公寓,酒精与喧闹早已褪去,他们在她卧室里玩闹。
lee趴在她的床上问她的中文名为什么叫喻子。他说他跟他的哥们说女朋友叫喻子,他妈的他们都以为是个日本妞。
喻子说,我本来叫喻子喻。
lee笑着说你爸妈真偷懒。又问为什么改成了喻子,只听说过加字的,没听说过减字的。
喻子说,不觉得喻子喻很妙吗,是回文。但是妈妈说喻子喻用中文念出来很奇怪,又没想到更好的,所以暂时叫喻子,叫着叫着觉得很好听,爸爸也说很有诗意,就变成喻子了。
lee说的确好听。又说就是意思古怪。
喻子说fuckyou。
lee说,说中文,要说干你。
干你。喻子说。
lee翻了个身把她压到了身下,声音都哑了,谁不干谁孙子。
&ldo;为什么我觉得你在想别的男人?&rdo;劳伦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喻子转过头,也没否认,只是笑了笑,她接过他手里的白葡萄,说谢谢。她抿了一口,仍旧望着远方的夜幕与光亮。嘴里是清甜的苦涩。
&ldo;味道如何?&rdo;
&ldo;还不错。&rdo;喻子说完仿佛是为了验证自己刚刚说的话,一饮而尽。
内森尼尔-劳伦斯也喝完了杯中的液体。
他从她手中拿过玻璃杯,他把两只玻璃杯放到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