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知道后,没说赞成也没说反对。对于她来说,楚离是她的侄子,暂时住在秦家也无不可。但等他和依依成亲了,他就是她的女婿,若是再住着,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侄子考虑得那么周到,又愿意留在京城,免了女儿和家人的分离之苦,她自然是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一连几日,楚离早出晚归,秦依依想陪他一起去,楚离笑着拒绝了,看宅子太麻烦,跑来跑去的,他怕她累着,他不舍得。
终于到了有一日,秦依依睁眼醒来,发现了站在她院子里的翩翩身影,长身玉立。
“表哥。”秦依依小跑到他身边,仰起脸,期待地望着他。
表哥说过,一旦他选好了合适的宅子,他会第一个带她去看。
楚离果然不负她所望,揉了揉她的头道:“去准备一下,等用了早饭,我带你去看我们的新家。”
新家……
秦依依咬唇,努力掩饰着唇边溢出的笑,弯着眉眼“嗯”了一声。
楚离买的宅子离秦府并不远,步行半个时辰也就到了,他们是坐马车去的,花不上两刻钟。
马车停在宅子门口,福顺先跳下了马车,打开车门,楚离扶着秦依依下来。
朱漆漆成的门不算大,却很气派,台阶的左右两边各放了一尊半人高的石狮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应当是原主人留下的。梁上的牌匾被人取了下来,搁在大门里侧的墙边,上面写着“李府”二字,字迹清晰,笔锋苍劲有力,秦依依莫名觉得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
府里进进出出有许多人,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都低头行礼。
楚离给秦依依解释道:“这座宅子荒废了许久,好多院子都生了杂草,昨日我请了些人,先将那些没用的杂草碎石都清理干净。”
秦依依点点头,跟着楚离来到前院,堂屋里,有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正在指挥着下人打扫:“这个柜子最容易积灰,你们仔细点打扫,特别是角落里,都扫扫干净,还有那边,那幅画是我们老爷亲笔画的,小心点,不要碰坏了。”
“佐叔。”楚离喊他。
被他唤作佐叔的男人听到声音,回头:“公子您那么早就来啦?您别着急,老奴正在让他们打扫呢,您放心,老奴一定亲自看着他们,不会让他们碰坏屋子里的任何东西。”
楚离点头:“有劳佐叔了。”
李佐年纪大了,可眼睛亮着呢,一眼就瞧见了楚离身边跟着的漂亮小姑娘,笑呵呵地问:“这位姑娘是?”
楚离牵着秦依依的手道:“以后她就是这里的女主人。”
“夫人好。”李佐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直接喊上了。
秦依依不是头一回被人喊夫人了,可被李佐这么一喊,顿时脸一热,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佐叔您忙,我带依依去后院看看。”楚离笑着带秦依依离开。
“哎。”李佐眼神复杂地看着二人的背影消失在围墙后,才收拾了心情,继续盯着下人干活去了。
“表哥,这个佐叔是谁呀?”走远了,秦依依才敢问他。
楚离道:“佐叔是这里的老人了,这个宅子原本是我朝丞相李宓的府邸,后来李相辞官,宅子便空了出来,府里的下人散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佐叔一人,这些年来一直守着这座空宅。”
原来是这样,秦依依心里有数了,环顾四周,这座府邸虽然比不上秦府那么大,但也不算小。想到表哥居然把前丞相的家给买下来了,秦依依又有些吃惊:“可这宅子空了那么多年,难道就没有别人要买吗?”
“兴许是佐叔不想让别人住吧。”楚离拂开垂下的柳枝,继续道,“我找来这里的时候,佐叔说了三件事。其一,李相的夫人在搬入府中三年后,就过世了,其二,李相的独女,当今皇上的柔妃,在出宫时遇刺身亡,其三,李相辞官后不久,府中闹鬼,是以他才搬走的。佐叔说,这座宅子晦气,想要买的人听了就犹豫了。”
“闹鬼?”秦依依头一次听人说起这种事,又是她信任的表哥说的,缩了缩脖子,有些害怕,“这里,真的有鬼吗?”
她的小手紧紧地攥着他的掌心,声音也有些发抖,楚离不由笑了:“傻丫头,这世上哪有什么鬼,都是骗人的。”
唇瓣轻启,又不着痕迹地合上,秦依依欲言又止。以前她是不相信,可自从她重生以后,要不是还会疼,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是鬼。
“佐叔既然不想让别人住,为什么还会让表哥买下这里呢?”秦依依歪着脑袋问。
“也许是……”楚离顿了顿,开玩笑道,“我的胆子比较大?”
秦依依眨眨眼睛,明显地不信。
楚离不再逗她,带着她继续往不远处的一间屋子走,边走边道:“李相的夫人年轻的时候身体就不好,生了孩子以后更加虚弱,才会不治过世,与这座宅子无关。至于柔妃,她是在宫外出了意外,不幸惨死,也与这座宅子无关。”
秦依依不走了,停下来问他:“表哥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你是想问我如何得知的?”楚离笑看着她。
秦依依点头。
“柔妃死后,皇上曾下了诏书,缉拿刺杀她的贼人,只可惜皇上的人去时晚了一步,那些刺客皆已毒发身亡,无从可查。”楚离说得平静,“柔妃,就是秀鸾公主的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