崂山水上乐园工地上一片死气沉沉,入眼处,到处都是浇注了一半的水泥墩子、砌了一半的墙壁、挖了一半的坑,还有填了一半的沙袋、搭了一半的浮台脚手架;在岸堤上的集装箱简易棚子前,十几个叼着香烟的工人凑在一起玩着扑克,脚边堆了一撂钢管和木棍,他们都是青浪集团的工人,专门在工地上蹲点,只要一发现有青岛二建的工人进场,就会立马拎着棍子上來“热情”招呼。
“头儿,你说咱是不是有些不作为啊,”工地不远处的一块枯黄草坪上,小蒋对半躺半坐在树下的成少华说道。
“恩、恩,”成少华显然不明白小蒋的意思,看了看旁边的诸位弟兄,再看看小蒋,不解地问道,“不作为,怎么个不作为法,”
小蒋朝工地那边撇了撇嘴说道:“上头派咱到工地來维持治安秩序的,你说现在他们穷凶霸道地把青岛二建的人往外赶,咱是不是也该管管啊,”
成少华眼睛一瞪:“管,咱管的呀,他们每次赶人的时候咱都出面制止的呀,”
小蒋摇了摇头说道:“可沒效果呀,他们压根儿就不听,”
成少华双手一摊,一脸无辜道:“那有什么办法,咱现在跟他们一个档次,都是民工,”
旁边一个弟兄点头说道:“就是,你沒看见每次咱们上前阻止时,那帮人嚣张狂妄的腔调,恨不得连咱们都***,”
成少华一声哀叹:“虎落平阳呐,”
“哼,虎,我看你们分明是一群好吃懒做的猫罢了,”一句冷然的讥讽响起,成少华等人转头怒容望去,赫然发现竟是一袭黑色套装的黎香妍,寒着脸从草坪边上的小道走來,身后则跟着诚惶诚恐的邱冬,频频朝这边使着眼色,似乎想提醒成少华,他主子近來心情不好。
成少华却不管她心情好不好,说他和弟兄们好吃懒做,那可真是奇耻大辱,当即斜着眼回敬道:“好象不用吃你的、穿你的吧,”
水上乐园项目搁浅,弟弟弄虚作假,母亲不明就里,黎香妍正窝了一肚子火找不到地方发呢,见成少华阴阳怪气地顶嘴,忍不住怒喝道:“你们这些人怎么当差的,怎么为人民服务的,豺狼挡道,你们视而不见,任其胡作非为,你们对得起头顶上的国徽吗,对得起我们纳税人的血汗钱吗,真是一群连哈士奇和大灰狼都分不清的饭桶,”
虽然这时成少华他们穿的都是普通保安制服,但黎香妍在项目奠基那天看到他是警察,准确的说,应该是警官,所以现在还是当仁不让地把他和其他弟兄们当作了人民警察。
成少华被她一通抢白,一时语塞。
邱冬在旁边干咳一声,不好意思地说道:“黎总,其实他们……”
“你闭嘴,”黎香妍冷喝道,“让你盯紧公安局的,人死这么多天了,李昌钰也被你忽悠來了,可案子到现在都沒个说法,你怎么办事的,啊,,”
“我,,靠,”邱冬瞪大了眼睛喊冤道,“盯紧了有毛用啊,你以为那公安局是我开的呀,”
黎香妍怒哼一声,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便拂袖而去,邱冬刚想拔腿追上去,便被她一句“离我远点”给顶了回來。
尴尬地瞅着成少华等人,邱冬无奈地苦笑一声:“性。冷淡,沒办法,”
成少华却不管她是性。冷淡还是性热情,一脸不可思议地向邱冬翘起了大拇指,由衷赞叹道:“你小子能耐不小啊,李昌钰都能请來啊,”
邱冬“嗨”了一声,小菜一碟般地把手一挥,提着裤腿坐下來就把前几天尸检的经过说了出來。
“左撇子,”成少华心中一动,与小蒋对望了一眼。
小蒋心里想的也是一个念头,狐疑地问道:“不会就是虎子吧,他可是实打实的左撇子,而且有案底在身,嫌疑应该最大,头儿,要不……”
成少华缓缓摇了摇头,为难地说道:“一來咱沒足够的证据,二來,咱现在不是衙门里的人了,沒权审他,更沒权抓他,”
旁边一位弟兄插嘴道:“那咱报警的权利总有吧,让派出所把那小子逮进去,就算查不出什么來,一顿苦头总是少不了的,”
“嘿嘿嘿嘿,”
“就是,那小子够嚣张的,让他进去蜕层皮,”
“那虎子绝不是什么好鸟,估计就是他干的,冤枉不了他,”
“唉,看來只能便宜别人立功了,”
众弟兄一片附和声,成少华苦笑着望了眼邱冬,见他也是一脸的赞同,只好拿出了手机……
二十分钟后,崂山派出所的警车呼啸而來,将正在集装箱棚子里睡觉的虎子给带走了。
……
临近中午,火辣辣的太阳滋烤着海面,一片金光闪烁,让人看着愈加觉得口干舌燥。
韩龙一边划水,一边含着海水在嘴里润喉,不时地发出“霍咯咯”的过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