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善余对着众人补充起来,“早前有受风华楼姑娘骚扰的诸位,房妈妈在这儿赔礼来了,每人一两银子不多,还请大家海涵原谅。”
这个场控的,杠杠滴。
围观群众一瞬就撵过去把那二人给围了起来。
宁汐甚至还从风声中听到句把没下限的话,譬如银子我可以不要,今晚让我上如姑娘房里过一夜吧房妈妈……
事后,涂善余向十四爷递交了这些日子以来的账簿,可以说是详细到了指甲缝。
十四爷边看账簿边看涂善余,没想到奉宸院里还藏了这等会计人才。这账做的,竟是一点不比户部、会计司的老手差。
“就你这功夫,为何要屈居在奉宸院里当一个小小的苑丞,便是户部侍郎也承得起。”他这可不仅仅是账面上做的漂亮,而且还没有昧去分毫。他们这个账,看着简单,其实是有很多地方可做猫腻,如果是在允许的范围内,十四爷是不打算去过分追究。
涂善余笑着摆手,“奉宸院他轻松啊阿哥。”只一句话,就把自己懒惰的本性给展露无遗,“您别看户部侍郎官阶高,拿的俸禄是下官这个苑丞的好几倍,可那又怎样呢,就现今的左侍郎韩誉,只比下官长了三岁,头发却都半白了,听说身子也不太好了。”边说边摇头,谁稀罕这样的位高权重呢。
十四爷睨着涂善余,“你就不怕爷去皇上跟前举荐你。”
涂善余更笑了,“阿哥您想想,一个在苑丞上扎了近十年的小吏,皇上能相信他有大能耐。说不定还要以为这是阿哥您的私心安排呢。”也就是说,哪怕你这个亲儿子去举荐了,你老子也不信,到时候别再被怀疑是在安插自己人,那就更得不偿失了。
十四爷想了一通,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不过还是忍不住摇头失笑,“账簿做的很好,至于盈余的银子,”看了眼宁汐,带着商量的口气,“不如就先存在钱庄里。”
宁汐没异议,“就听阿哥的。”
料理完这些事,十四爷看天色还早,提议道:“要不你回去看看你爹罢,就当是给他报平来了。”离京那天的情景,十四爷是有看到的,想他虽贵为皇阿哥,却从来也没得过如此父爱,也挺羡慕宁汐的。
宁汐没有推迟,在十四爷的陪同下往城南去了。
清代人陈康祺曾在《郎潜纪闻》中说道:北京中城珠玉锦绣,东城布帛菽粟,南城禽鱼花鸟,西城牛羊柴炭,北城衣冠盗贼。这是巡城御史的口头禅,也可以让外来之人能够更快的了解京城的一句谚语。
宁汐家住城南富水街三岔胡同,虽不在富贵圈内,好赖还算是个城里人。她凭着记忆找上家门,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也没高阔的门楣,两进的小院,也挺温馨自在。
就是原主她娘走后,渣四海也不怎么捯饬家了,不仅是大门上门漆凋零,院墙多处也出现了破败的迹象。
宁汐倒没觉得有什么可寒碜的,十四爷却连着说了几次挺好的挺好的,生怕宁汐会自卑似的。
宁汐也不搭理他,里外叫了个遍,也不见渣四海的踪影,便说了句,“八成又上酒馆吃酒去了,奴婢上隔壁去说一声。”其实留个纸条给渣四海也行,但是原主父女没少受隔壁胡婶照顾,难得回来一趟,总不能假装没回来过,过去问个好,留下点银子都是心意。
十四爷倒没多说什么,宁汐走到哪,他跟到哪。
只是叫了半天门,胡婶才支支吾吾出来,一看到宁汐,拢着鬓发的动作都顿住了,裂着嘴笑道:“是汐儿回来了呢。”
“哪呢哪呢在哪呢。”后面一个连裤腰带还没系好的糙汉子就这么撵了出来,而后才想起自己的处境,顿时尴尬的脸都红,“汐儿,爹这是,这是……”真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十四爷哎呀一声,怎么撞上这档子事儿了,赶紧背过身去。
宁汐却表示理解,“是女儿回来的太突然了,”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塞给胡婶,“我爹他不会管帐,这银子,胡婶您就代他管着吧。”然后再看了看渣四海那张羞红了的老脸,“行了,您二位继续哈,女儿还要赶回宫里去,下回有机会再出宫来看望二位。”拉着十四爷就快步离开了。
走到半道上的时候,十四爷才忍不住问,“你爹……”
宁汐笑道:“我娘走了都十年了,早前也有不少媒人给我爹牵线续弦,但我爹这人是个执拗的,就怕继母待我不好,索性就一直单着。”
其实这个记忆宁汐是有的,主要是因为原主她娘临死前给逼的,说是渣四海要是敢续弦,她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当然,这也要渣四海是有情义的才行,要不这么多年的寂寞,哪个男人受得了。
十四爷点了点头,“那他同刚刚那位……”也是怕渣四海乱搞男女关系,惹下不好的名声拖累宁汐。
宁汐便又说了一回胡婶的事。总之就是一个鳏一个寡,再合适不过。
十四爷这才放心地松了口气。
回到宫里后,宁汐就听半夏半霜两人抱怨,“姑娘走后,延禧宫那边隔半月就过来要一次妆品,简直太过分了。”
“只要给银子,天天来也欢迎。”宁汐翻看了下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交由半夏他们研制的几款基础妆品,成效还是不错的。
半夏说:“就是没拿银子来才气人呢,皇上不在宫里,娘娘也拿她们没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