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娉婷连连点头:“谢谢姐姐。”
沈兰曦长身而起,掸去衣裙上的尘土,理了理发髻,径直走向凉亭。
张婳依旧懒洋洋地躺在树下,微眯着眼,神情十分地惬意。数朵桂花飘落在她脸上,身上,香气馥郁,美仑美奂,恍如画中仙子。
良久,蒋娉婷掂着脚,伸着脖子,焦急道:“沈姐姐怎么还不回来?”
杜芊羽抿嘴微笑道:“太子见到了沈姐姐,必会邀请她小酌几杯,哪有那么容易放她回来?”
蒋娉婷撅着嘴:“我还想放风筝呢!”
红日西沉,晚霞带走了天际最后一抹余晖。沈兰曦仍然未回来。
张婳暗暗纳闷,沈兰曦知书识礼,一向极懂分寸,即便太子盛情相邀,也绝无可能逗留这么久不回来惹人闲言闲语。不禁有些担心,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遂站起身,蹙眉道:“我去亭子那边看看。”
“也许太子有很多话想同沈姐姐讲,妹妹这么冒冒然地闯过去,岂不是打扰了他们?”杜芊羽劝阻道。
张婳身形一顿,想起沈兰曦提到太子时那般娇羞甜蜜,又有些犹豫,女人一旦动了真情,即便是最理智的人,也难免会做出糊涂的事。再说这里是皇宫,守卫森严,不可能会发生什么意外。看来自己是太过疑神疑鬼,弄得草木皆兵了。
“好饿!”蒋娉婷摸了摸肚子,嚷道,“我要回延祺宫。”
“你不是吃了很多鸭爪子么?怎么又饿了?”杜芊羽匪夷所思地问道。
“那些是零嘴,又不能填饱肚子。”蒋娉婷理直气壮地答道。
张婳哑然失笑,说道:“罢罢罢,我们这就回去!免得你饿急了,又该哭鼻子。”话虽如此,却仍有些不放心地望了一眼前面的凉亭。
杜芊羽微笑道:“妹妹不必担心,太子会派人送沈姐姐回去的。”张婳胡乱地点点头,心神不宁地随着她们离开。
回到延祺宫,用过晚膳,张婳去了一趟听雪阁,却见沈兰曦屋中一片漆黑,显然仍未回来。心底不禁升出一股不祥的预感,忙让金莲出去打听一下。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金莲匆匆回来,神色颇有些古怪,眼中满是惊疑,欲言又止,似乎不知如何开口。
“沈姐姐是不是出事了?”张婳心里不安的感觉愈发地强烈,声音干巴巴地问道。
金莲抿了抿唇,犹犹豫豫地说道:“奴婢听说下午皇上在御花园的拥翠亭饮酒赏花,不知为何沈小主也去了拥翠亭,皇上赐了她几杯酒,后来……后来又带她回了乾清宫,临幸了她!”
“什么?”张婳蓦地跳起来,险些撞翻了桌子,一脸地难以置信,“皇上宠幸了沈姐姐??!!!”
“宫人们都是这么说的。沈小主如今还歇在乾清宫呢!”
“沈姐姐是太子看中的人,皇上怎么可以随意地临幸她呢?”张婳神色间满是愤懑,心下却觉得十分得蹊跷,下午在拥翠亭饮酒赏花的不是太子么?为何会变成了皇帝?
“皇上是天子,当然有权宠幸天下任何一个女人。”金莲叹了一声,神色间颇有些惋惜。
“天子又如何?天子便可以随便毁去一个女子的幸福么?”张婳悻悻地说道。
金莲吓得忙捂住她的嘴,颤声道:“小主,说这种话可是要杀头的。”
张婳用力地掰开她的手,一言不发地奔出去,身后传来金莲焦急的声音:“小主,您要去哪里?”
奔到听雪阁,张婳望着人去楼空的屋子,心中大恸,走过去默默地坐在沈兰曦屋前的台阶上,双手抱膝,泪如雨下。
命运就像一只巨手操控着所有人的喜怒哀乐。沈兰曦历尽磨难,眼见着幸福唾手可得,可转眼间又掉入无尽的深渊里。
皇帝已近暮年,又独宠万贵妃,沈兰曦秉性温厚纯良,如何与权倾后宫,心狠手辣的万贵妃争宠,又如何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后宫生存?
次日,皇帝下了一道圣旨,晓谕六宫:光禄少卿沈迁女沈兰曦端庄娴淑,谦恭有度,著封为贵人,赐号‘兰’。居清漪阁。”
张婳听到消息时,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冲到清漪阁见沈兰曦,可刚刚站起身,却又颓然坐下,事情已到了这一步,即便见到沈兰曦又能如何?所有安慰的话都是苍白而无力的,只会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未央宫的小太监忽进来,行了一个极简单的礼,神色颇有些轻慢:“小主,贵妃娘娘请您去一趟未央宫。”
张婳心头一跳,万贵妃为何无缘无故召见她?难道因为沈兰曦得了皇帝的宠幸,迁怒于她,寻她晦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