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医生深深叹了口气,跟古御笙共事几年,也知道他的脾气。他向来不会勉强任何人任何事,能这么无望却执着的想要留住简念香的命,他不会再阻拦他。
他和护士一道出了门,留给他一个安静的空间。
好久好久,一把满是血迹的手术刀被放到消毒盘中,古御笙颓然的放弃了。
他紧紧握着那双发冷的手,压抑的哭声倾泻而出。
“该死!简念香,你怎么能这么狠心,突然就给了我这么大一个惊吓!你不是爱我吗?我知道你还想嫁给我,可你怎么能这么没出息的就这么躺在这里呢?你给我醒过来!混蛋!我救不了你了,我这双手救不回你了。”这一刻,忽然就体会到了什么事心如刀割。
以后,再不会有人等着他回家,一声声叫着他笙歌,一张张画像画着他的脸,以他为天为信仰。
以后,他再也见不到她的傻笑,听不到她傻里傻气的话,感受不到她愚昧却偏执的执着的爱着他。他总是逃避她的感情,虽然喜欢她,但总是担心她会让自己丢脸,所以对她不咸不淡。仗着她对自己的喜欢,总是恣意欺负她,都没有好好的对她好过一次。
“为什么?香菇,我求求你醒过来好不好?我保证我不欺负你了,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你肯醒过来,不要这么不痛不痒的活着,那对于我来说,才真正的是生不如死。如果你爱我,就为我坚强一次好吗?”他亲吻着那双素手,鼻涕眼泪横流,简直毫无形象可言。
古绛雅和童扇在门外听着古御笙的哭声,都心痛不已。
谁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明明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出去上街了一趟,就变成了植物人?
男医生和护士们出来,已经把真相告诉她们了,震惊和难过交织着,她们无法彼此安慰,只是沉默。
两个小时后,古御笙脸色苍白的打开手术室的门,古绛雅和童扇迎上前去,不待说一句话,就听他先发制人:“姐,帮我去叫护士过来,把香菇安排到加护病房。”
“没办法了吗?”古绛雅扯了扯唇,还是问了出来。
他咽了咽口水,肿着眼睛,悲哀的自嘲道:“束手无策,是我没用。”
“不是你的错,你别自责!你虽然医术精湛,可你毕竟不是神仙。也许这一切都是命吧!哪怕我也有无能为力的事情,我也算不出她的命不是?”古绛雅拍拍他的胸膛,安慰他。
她心疼他,从小到大,哪怕他姐弟俩相依为命,没有父母在身边,她都没怎么见他哭过!
这一次也真的算千载难逢了。
她就说嘛,简念香对他来说,估计比他自己的命都重要!不然他也不至于哭的这么惨。
如果简念香好好的活着的时候,他能对她好一点,现在他会更好过点的吧?这个傻小子。
“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哪怕真的成了植物人,这辈子她与床为伍,我就与她为伍,我会照顾她一辈子,一辈子。”他滚了滚喉结,没有再多说话,又一脚踏入手术室。
“你还好吗?”童扇约着古绛雅一道来医院,接替童凉的班。
童凉打了个呵欠,面带倦色的点点头,宽慰道:“还好!那这里交给你俩了,我回去还得照顾童耕。”
自从简念香住院以来,身边的人来来去去,谁有空就会来医院里照顾她。而作为她床前的常驻将军,古御笙是几乎把医院当家了。除了偶尔回家拿一些日用品外,他将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照顾简念香。
这会儿,他刚被叫去做一台手术,所以人并不在这里。
“你注意休息,其实你要照顾童耕,完全没必要再来这里照顾念香。我可以搞的定!”童扇放下饭盒,嘱咐童凉。
童凉伸了个懒腰,“那怎么行?不能少了我一个!不然万一哪天有奇迹她醒了,没我的功劳。”
古绛雅走到床边,翻看了下简念香的手背,发现并没有针孔,看来医生并没有给她打营养液,那就需要她喂她喝汤。于是,打开童扇带来的饭盒,盛出来待放凉。
而医院发生的一切都呈现在一面精致的透明仪器上,一双晦暗的深眸隐在厚重的窗帘背后,紧紧的注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