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座因为个子矮小,被前面那个高大的身躯遮挡住了大部分的视野,不愿意向恶势力屈服的她抛弃了温暖的土壤,搬到了前排。宋钰搬到了我的前面。
她是教师子女,我第一次见她就吓了一大跳,倒不是她的长相,而是耳朵上连成排的那些耳洞。老胡就经常说她是带着一个连的机关枪来上课,没一点学生该有的样子。其实她半点不正经都没有,脸上总挂着笑,丹凤眼弯起来很好看,脸颊上有些细碎的雀斑。她很喜欢看小说,语文早自习总是大声读着自己的摘抄本,如果认为她是个文艺少女就错了。每天放学她都会和班上的男生一起去网吧打游戏,甚至她还很喜欢看鬼片。
外面下大雨的体育课成了自习课,体育老师守了十几分钟就没了踪影,留下我们这群吵闹的学生肆意妄为。我本来是闲着想睡觉,无奈这么热闹的环境,不容许有任何睡虫存活下来,只好撑着脸发呆,不知不觉就看见了前面正拿着p4看电影,白色头发的男生,长发笑起来很好看的女生,只可惜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前面的人突然转过身,笑着把一边的耳机递给我,于是我就趴在桌上,两个人看了一节课的《恋空》。
&ldo;我还是觉得黑头发好看一些。&rdo;
&ldo;赞同。只可惜他们没有一个好结尾。&rdo;
我们正讨论的时候,花翎过来了,于是三个人就开始兴致勃勃地讨论起了那部电影的剧情,本来在睡觉的同桌很无奈的起身离开了。
听闻她有男朋友时,我们俩的神情都是惊异的,不光是因为事实本身,还因为她独特的身份,这简直就是顶风作案啊。
她说起过往的时候,脸上会出现一种神情,缱绻而温情。
那个皮肤很白,笑起来很好看的男生是她过去的同桌,不时会害羞得整张脸都变得通红,她是个不闲事大的主,成天就闹他,结果有一天男生终于恼了,大声冲她说道,宋钰,你就喜欢欺负我。她当时有些呆,仰头看着他,半晌幽幽的冒出一句,我是喜欢你啊。男生的脸登时就红透了,一双眼睛那么亮,看着她半天没言语。当时是晚自习,闹剧使得安静的教室全看向他们,好不热闹。
她说,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的自己真是特别霸气,也可能是脑子短路了,那么直愣愣的就说出口了。
&ldo;然后呢?那个男生怎么说?&rdo;花翎着急的问道。就像我们儿时听故事一样,我们总认为结尾才是最重要的,那个王子到底有没有吻醒睡美人,他们有没有幸福的在一起。而他是怎样披荆斩棘,白雪公主是否帮小矮人打扫了房屋都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不能成为决定最终的关键。
&ldo;哦。&rdo;宋钰笑着说出了这个单音节字。
那个男生仓皇的盯着她的眼睛,慢慢错开视线,清了下嗓子,慢慢道,&ldo;哦。&rdo;
于是,在那个闷热的夏夜,他们在一起了,牵着彼此出汗的手,两张通红的脸在漆黑的夜里看不出任何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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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以为夏天会这么一直延续下去,却早在不知不觉间到了爽朗的秋日,风有了萧瑟的声音,玉兰的叶子大片大片的泛黄,夏季短袖的外面裹上了黑白外套。甚至时间又很快的窜到呵得出白气的初冬,花翎戴上了彩虹颜色的帽子,我戴上了灰色的羊毛手套,曲方歌围上了黑色的围巾。
在教室里一直跺着脚也没办法缓解那种寒意,以往都没觉得天气有这么冷,偶尔触摸那些暖水袋才觉得那么幸福,脚好像没了知觉。
出校门的时候,越发被那冷风吹得直打哆嗦,鼻头都红了,那些凛冽里一定隐藏看不见的刀剑,在脸上划出深深的痕迹来,我突然想回到那么多人拥挤着的大教室了。
眼前出现一个咖啡罐头,跟着抬起头,是曲方歌被围巾遮住一点下巴的脸,他像是一点都不怕冷,仿佛揣了个小火炉。
温热的液体灌到胃里面,真的驱散了一些寒气,呵出来的白气都变得温暖起来。
前面有男生和女生走在一起,笑着谈论什么,全然没被冬天的寒冷给影响到,难道恋爱会让人忘记了寒冷?
购置了热水袋,到教室就换上了棉鞋,裹着厚厚的棉袄,花翎偶尔过来看我窝在座位里就直摇头,说我这个年轻人身子骨不耐寒啊。我也顾不上和她斗嘴,一心一意埋在我温暖的巢穴里冬眠,轻易不会离开。
午睡越发难起来,经常是上课铃都响了,教室里还倒着一片,每次总是下午第一节课的语文老师总是很无奈的表情,需要拿黑板擦拍黑板才可以把我们从睡梦中叫醒,之后还得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缓过来。
有一天我正眯着眼睛睡得正香就被花翎喊醒来,再一看教室,空荡荡的没几个人。
花翎兴高采烈的说着&ldo;下雪啦&rdo;三个字,我再一看走廊上,密密麻麻全是人,边上传来一阵冷意,我缩着脖子看过去,有人打开了窗户,好奇的看着外面飘扬的大雪。
我们好不容易挤到边上,看起了雪。世界所有的声音被这雪白的寂静给吸纳进去,只剩下空旷和纯净,那个精灵在上空肆意飘洒着雪花,脸上挂着笑看向它满意的作品,而我们惊奇的伸出头,看着这茫茫一片的动和静,心里那么快速的安静下来,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像是什么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