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里,顺子赤膊着上身站在院里,显然他是沒来得及穿衣就跑了出来。昏暗的夜色中,董照勇依稀见到他手中握着一支手枪。董照勇走到顺子跟前低声说道:“你躲在暗中,我去开门。”
等董照勇走出二门,就看见于掌柜已经站在了大门跟前,他的手里似乎也有一把手枪,这让董照勇不觉又惊又气又怕。惊的是,不但顺子有枪,就连于掌柜也有枪。气的是,这也太沉不住气了,一次半夜叫门他们就把真家伙亮了出来。怕的是,即便什么事情都没有,也能让他们手里的枪惹出麻烦来。
董照勇推了于掌柜一下,用手指了指大门垛外侧的黑旮旯。等于掌柜躲了进去之后,董照勇才咳嗽了两声,对着大门轻声问道:“这是谁呀?半夜三更的有事吗?”
“董老弟,是我,我想看看若兰母女。”
“是陈兄啊,我马上开门。”
大门打开之后,陈金生并没有马上进来,而是有几只木箱子率先被抬了进来。董照勇赶紧去敲若兰的屋门,让她赶紧起来。等睡眼迷茫的若兰,穿好外衣打开房门时,陈金生已经站在了若兰的面前。
暗夜中,若兰似乎没有看见陈金生,只见她晃了晃头,眨了眨眼,迷迷糊糊的说:“半夜三更的,谁这么烦人?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不行吗?真是的。”说完就要关门。
陈金生赶紧用手撑住门板,说道:“若兰,是我,我来看看你和孩子。”说完,搂住她的腰身,强行将她掠进屋内。
董照勇在他们身后,替他们关好了房门。虽然陈金生进去了,可是若兰屋子的窗户上,始终没有灯光亮起,也没有声音传出来。
董照勇吩咐于掌柜夫妇赶紧烧火做饭,准备款待陈金生一行人。可是,于掌柜却在他耳朵边,低声说道:“花大少,不是,那个,那个董先生,这事是不是得先问问顺子啊?”
于掌柜的话,让董照勇的心里感到堵得慌,同时他也看了看顺子住的东厢房,那里漆黑一片寂静无声。他知道顺子就躲在某处,监视着院子里的一切,他只是不想出来搀和罢了。
这里是齐家,这里的主人是大宝、二宝和毛丫,其余的人都是仆人或者是客人。那个嚣张的齐芝兰就说过,自己只是给他们三个姓齐的孩子,看家护院的。想到这里,董照勇叫起睡在倒座房里的董老八,让他翻墙进入杨宅,叫醒杨书媛母女,让她们起来烧火做饭。然后再去通知董石头,并让他带几个人过来。
董石头兄弟四人很快到了,董石头让自己的三个兄弟,把陈金生的随从带到杨宅款待,他自己陪着董照勇站在院子当中,等待陈金生出来。
董照勇知道,陈金生一定是有了紧急情况,不然不会三更半夜的过来见若兰母女,难道又要打仗了吗?一定是要打仗了。
等在院子里的董照勇,仰头看向夜空,只见:一弯淡月如钩、满天星辰璀璨。真是:秋来苍穹更高远。感叹:乱世布衣事事难。如果战乱的烽烟再起,老百姓活的就更艰难了。
就在董照勇感慨时,西厢房的灯亮了,雅妮和二妮被叫了起来,陈金生拥抱了女儿之后,走出了西厢房。然后他跟着董照勇到了后座房,董石头端上已经沏好的茶水,悄悄的退了出去。
刚刚坐下,陈金生就直截了当的说:“要打仗了,我马上就要上战场了。”
“打仗?战场?”董照勇低声而不安的重复着。
虽然乱世中战争频发,虽然知道这一仗很难必免,可是当战火真要燃起时,做为普通百姓,有恐战情绪还是难以必免的。很快董照勇就收敛心神,问道:“这仗要跟谁打?在那里打?一定要打吗?难道不能避免吗?”
陈金生点头说道:“很难避免,奉系觊觎中央政权已久,两年前兵败之后,他们时刻准备再次动手。前些天,直系江苏齐军阀与皖系浙江卢军阀之间动了武。关外的奉系立刻借机搀和进来,他们谴责直系攻打皖系,支持声援皖系,他们是唯恐天下不乱,唯恐战事不起。所以,这一战很难避免,而且会很快暴发。至于现在的唇枪吞战、猩猩作态,不过是在抹黑对手推卸责任,以向世人标榜自已才是正义之师,也向自己的将士宣传自己才是胜利之师罢了。”
“战事是不是就在长城一线?”董照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