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平时懦弱又不得宠的杨书媛,竟然敢公然忤逆董照勇,春荷和李留弟也赶紧表示:要坚决留在董照勇身边。
她们三人的态度,让本就犹豫的董照勇不再坚持。他嘱咐董石头用心打听消息,准备在战火来临之前,他再和全家人一起逃往南京。
三月下旬,董孙氏与秦优静赶往南京,与她们同行的还有毛丫。因为顺子收到了齐芝淑的亲笔信,要她们必须把毛丫带至南京,然后她会着专人去南京把毛丫接至上海。同时,她也欢迎大宝一家三口和二宝一同过来。
大宝、二宝不想离开自己的家去依附他人,所以他们留了下来。而毛丫就别无选择的与奶奶一同南下。
董照勇虽然很舍不得毛丫离开自己,可是他没有反对,避害趋利是人的本能。现在,能远离战火躲进大后方,那也是难得的福气。他甚至幻想:如果美多还活着,如果他们还是夫妻,也许齐芝淑会把他们全家都接到上海去。
其实,现在的董照勇很想举家南下远离战场,可是他能去的地方只有董照武那里。而董照武在南京的家,只有租来的两间房和一间阁楼。董照武的薪水,也只能勉强养家糊口。
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自己带着这么多的女人孩子,无论到了哪里生存都是问题。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也绝不敢轻举妄动。
四月,日寇占领冷口、迁安等地。这让随时准备出逃的董照勇,决定带着全家人南下。虽然南行前途渺茫,但是毕竟生死攸关,还是逃命重要。
可就在这时,董石头又带来了一个消息,说是当局正在与小日本子秘密谈判,还说这里不会打仗。在董石头哥几个的游说下,董照勇决定再等等看。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中,董石头兄弟们也没有提供什么有价值的消息。熬到了五月十七日,惶惶不可终日的董照勇,终于踏实了,因为唐山沦陷了。
在董家大院正房的堂屋内,董照勇面色难看的坐在椅子上,董石头兄弟九人恭敬地垂手立在他的面前。只听董照勇怒气冲冲的说道:“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们用心打听消息,可是你们却什么都不知道。我都怀疑你们是不是在刻意隐瞒实情,是根本就不想让我走。”
看着董石头兄弟们表情各异的沉默着,董照勇说道:“算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过几天我们就走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看着站起身来向外走的董照勇,董石头立刻挡在他的身前,说道:“是我不想让师父走的,师父走了我们怎么办?再说,现在既然已经留了下来,咱们就先看看情况再做决定不迟。实在不行,我同师傅一起走。师父不要生气了。”说完,就跪了下去。
董照勇赶紧拉住了他,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就坐回到椅子上不再说话。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没用了。但是,他心里即生气又无奈好生憋屈。
六月初,董石头又打探到了新的消息。说是五月三十一日,国民党当局与日方签订了《塘沽协定》。这里不会再打仗,至于更多的内容他也说不清楚。这时,董照勇想到了谭大憨撕下的那些标语和告示,现在也只有他那里有这些东西,而且是合理合法的存在着。所以,他就到碾房院里走了一趟。
由于阿海带着媳妇到煤矿去做工,碾房院中只有谭大憨一人。董照勇去的时候,谭大憨正在外屋烧火做饭。推门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厨房北墙上贴着的各种各样带有人物的广告。看样子,只要是带人的,就都被谭大憨贴在了墙上。其中有些广告,就连董照勇也未曾见过。
看过墙上,董照勇又看向灶火门旁,那里有一堆花花绿绿的纸张。他弯下腰,在期间挑了一张,抖搂了几下,就看了起来。
这是一张“反对国民党出卖华北平津告民众书”。由于纸张残破,字迹已经不全了。但是,还能按着上面意思捋顺下来。
对于揭露国民党全权代表与日本侵略者进行秘密谈判出卖华北,妥协卖国、不抵抗政策,对内进攻苏区等等的内容,董照勇一眼带过。
对塘沽协定的内容,却是看了又看:中国军队撤至延庆、昌平、高丽营、顺义、通州、香河、宝坻、林亭口、宁河、芦台所连之线以西、以南地区。以上地区以北、以东至长城沿线为武装区。划绥东、察北、冀东为日军自由出入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