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华夏的海岸别墅中。
“你的伤口避开了致命部位,那几颗子弹,我帮你拔除了,剩下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记得把这些绷带全都处理掉,这些东西留在我这里,我可不想哪一天被警察找上门来,算了,这些我就不多说了,你应该比我清楚。”张显一如既往的捧着一本大书,右手是一杯橙汁,他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头也不回。
身后是一地沾满了血的绷带,桌几上还摆放着几颗沾满血迹的弹头,沙发上的女人只穿着内衣,身上绑满了绷带,可是还是有鲜血往外渗出。
“多谢。”伊芙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有些苍白,并且一直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用跟我说谢谢,随手搭救而已……”张显顿了顿,“现在激进派……活着的还有几个?”
“你都用个来形容了,猜的还真准。”伊芙脸上的笑容说不出是悲哀还是愤怒,又或者还有一些自嘲,“谁知道?他们连我的位置都能够精确定位,其他的成员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吧?”
张显手指忍不住微微捏紧,指尖发白,虽然他并不赞成激进派的行动和计划,也没有给他们提供过任何帮助,但是到底他还是末日之都的人,他出生在那里,成长在那里,虽然离别已久,但记忆中那个地方依旧鲜明,这是刻在自己骨子里的东西,他对末日之都有着最深刻的归属感。
伊芙似乎能够想到张鹿的纠结,也能够张显的心情,因为她的心情曾几何时也相差不大,她靠在沙发上围围闭上了眼睛,可是睡不着,不只是身体上的疼痛,还有一闭上眼睛,仿佛就会看见那死在乱枪之中的,死在敌人兵刃手中的曾经还和自己谈笑风生过的成员,他们满怀怨恨。或者其实他们并不怨恨,可是伊芙自己却无法释怀。
巨大的空间里,突然就只剩下了沉默,连翻动书页的声音也没有了,张显低头看着书,双眼却没有焦距,他只是这样发着呆,他的思绪杂论,甚至理不清楚,他也没有办法理清楚。
“张显,算是我求求你,你们守序者还有多少人?”伊芙忽然开口了,她的声音颤抖,隐隐带着一丝乞求。
张显明白她想要说什么了,果断且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我不会这样做,也不能这样做,自从他们来到这地球开始,他们的生活我从来都没有约束过,他们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意志,尊重我为首领,仅仅只是因为我们共同持有和平这个理念,我们都只想要平静的生活下去。”
“而他们既然推举我为首领,那么我就要对得起这个称呼,我就要对得起他们的信任,我要承担起身为首领的责任,不管现在你想要做什么,都绝对是非常危险的。你们激进派的战斗力远比我们强大,更加适合战争,拥有装备精良的武器,可是你们仍旧失败了,灭亡了,只剩下大猫小猫两三只,而你这个时候要求我借人给你,那么我们又能干什么?送死吗?”张显斩钉截铁的拒绝了。
伊芙激动起来,她尖叫道:“张显,我们已经与后方失去联系了,你要明白,如果这个时候我们不能冲破封锁,将信息传递回去,你应该明白,对我们有多大的不利,将会有更多的人牺牲!情报是一场战争的先决条件,它有多重要,你不可能不知道!”她声嘶力竭,原本已经止血的伤口再次崩裂,洁白的纱布被染得通红。
“所以就要用我的人的生命来为你买单吗?你可别忘了!激进派的一切计划都由你亲自制定,他们所有的行动都由你来掌舵,而现在激进派灭亡了这是谁的错?是主世界人的错吗?不,是你的错。上次见面的时候我和你说过,生命之争无关对错,可是还有一句话是如果牵扯到一己私利,哪怕对的也是错……”张显同样大声喊了起来。
诺大的空间中再次归于平静,姚敏忽然就感觉自己的心都冷了,没错,归根究底还是她的错,因为她的恐惧才会推动这一场局势恶化到现在的程度,战争无法避免,也是于她的推动激进派集体阵亡。
她敢说自己没有一己之私吗?她敢说完全都是为了零号避难所吗?不,她不能,她太恐惧了,常常晚上不能够入睡,一闭眼就会梦到自己躺在那座手术台上森白的灯光,冷冷的手术刀沾满血的器具,还有,那个如同看待牲畜一样的眼神。
伊芙无声的流下泪来,这是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二次哭,第一次还是在那个手术台上。
张显闭上了眼睛,其实他也有错,在于他的不作为,才会让局面恶化到如此局面,但是他已经错了,所以只能一错再错,他和伊芙都是这样的情况,两人已经没有退路可言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呢?可能就是从见到那个孩子开始吧,从那时候开始,他的心里一直向往平静,就现在每天看看书,晒晒阳光,喝喝茶,生活虽然单调,但并不乏味,他也只想要这样的生活。
零号避难所的事情,他已经不想再去管了,他也没有那个能力去管,一切只看尘埃落定的时候,花落谁家吧。
……
“咔擦——”手里的狙击枪上了堂,一发特制子弹推入了弹仓,少女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搓了搓手。
现在天气冷的不行,屋檐下挂着一溜溜冰碴子,寒光凌冽。这个时间,差不多也快要过年了。只不过,天璇已经没有亲人了。她摸出手机,看了看保存的照片,默默冲着天空自言自语:“新年快乐,陆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