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晴随口敷衍过去,让她好好浇花,自己回了房间看书。
过了几日,十二个人的讲学都差不多结束了,叶初晴比较了一下各人的题目,感受到了来自冥冥中的恶意。
为什么其他人抽到的都是些缠绵悱恻的爱情诗,诸如《关雎》《蒹葭》之类的,十二个题目,十一个写的都是男女情爱之事。只有她,只有她一个人抽到的是《硕鼠》,毛茸茸的大老鼠!
呕!
齐先生看见了她的脸色变化,抬手就敲了她一下:&ldo;你这是对为师的选题感到不满?为师还没说你呢,这些记录原先都该由你记载,结果反而都是徐嘉树记的,等你手好了,得好好谢谢他。&rdo;
叶初晴无言以对,要她去谢谢徐嘉树?做梦!
&ldo;先生,我都这样了,您怎么还好意思叫我来给您整理记录的?&rdo;她眼神示意了下自己的右手臂,还裹得严严实实的。
齐先生愣了一下,恍然道:&ldo;为师忘了你手折了,唉,那你去把徐嘉树叫来。&rdo;谁叫这个明明手折了的人整日里还生龙活虎的,比那些男学生们还皮实,让他老是忘了她现在是个伤患。
叶初晴去讲堂转了一圈,徐嘉树不在,又去藏书阁转了一圈,也不在,差点气吐血。这人要找他的时候怎么都碰不到,不想看见他的时候却整日在她眼前晃!
最后,她去了男学生的生舍,她往常极少往这边来,辨认了好一会儿才在中间那间屋子门外找到了写着徐嘉树名字的木牌,代表这是他的屋子。她过去拍门直接喊:&ldo;徐嘉树!&rdo;
没人应声,门却被她拍开了,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风在低语。
叶初晴咳了一声,屋子里也没响动。她回头看了看周边,一个人都没有,心里顿时蠢蠢欲动,就进去看看人在不在,看一眼就走,应该没事吧……
打定主意,她偷偷摸摸地将门推开,迅速闪身进了屋内,然后把门虚掩上。
屋子里很干净整洁,挺符合徐嘉树给人的印象,她视线扫了一圈,被床上一团粉色物件引去了注意力。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过去低头仔细瞅了瞅,她绝对没看错!这式样绝对是她先前刚穿上身就破了的那条望仙裙!
为什么徐嘉树屋子里会有姑娘家的裙衫?
叶初晴倒吸一口凉气,总不至于是蒋生的吧?她不信邪,转头又见桌上摆了两本书,一本书页翻开,旁边有张纸,纸上作了详细的批注。
她拿起来看了看,没错,这绝对是徐嘉树的笔记,做不得假。但看内容,批注的竟然不是词曲声律之类的,反而是爱情细节,有那起情话之类的诗句竟还被他抄了下来。
叶初晴单手捂住胸膛,不,冲击太大了,她不接受。
正捂着胸深呼吸时,眼角余光被闪了一闪,她定睛看去,天哪!那不是她开学那一日扔给徐嘉树借以羞辱他的花钿吗?上面的宝石熠熠生光,显然被保存得极为完好。
原来徐嘉树还挺喜欢这枚花钿的啊……她心情有些复杂,难道是因为他自己不能买首饰,才这么珍惜她给的花钿吗?
她轻叹了一声,看花钿旁边还有个小巧的扁圆瓷盒,随意瞥了一眼,却看见盒身上印着三个小楷‐‐红颜斋。这是红颜斋的胭脂!
天哪天哪!这世界真的迷幻了!徐嘉树真的是个姑娘?不至于吧?可这么多巧合?
叶初晴眼睛里满是不敢置信,这时候她若说话,必定是语无伦次的。
告发和隐瞒在她心底挣扎不定,她和徐嘉树有旧怨,直接告发让他滚出书院?不,不行,这样他也太可怜了些。许是有什么苦衷呢,要是像戏文里说的,从小就被换了,那他也是身不由己,刚出生又没办法改变……
徐嘉树怎么这么可怜啊!
她又想起了手串的事,也许是蒋生买了手串,然后送给了徐嘉树,结果被她发现是假的,徐嘉树又退给了蒋生,却被她又看见了。
叶初晴心中抽痛,蒋生真是个大骗子!居然买假货来骗人家小姑娘,被拆穿是假货以后居然就把手串要了回去!难怪那天他神色不对,骗了人又厚脸皮。
她怀揣着一肚子难以言说的心情和秘密出了门,将门关好,往旁边看了看,发现左边屋子挂着的是蒋生的门牌。这两人住得也太近了!
她忧心忡忡,若蒋生诱哄徐嘉树,将他骗心又骗身……
为什么这种事要被她发现?她好为难。
身为书院山长的女儿,她必须以身作则,维护书院秩序,可这件事又让她左右为难。揭穿的话,那就毁了一个姑娘的名节,不揭穿又怕&ldo;他&rdo;被同窗诱骗……
啧,徐嘉树真是她的克星!
☆、胭脂
那日,叶初晴最终是问了饭堂小帮工,然后在书院湖边的柳树下找到徐嘉树的。也不知他抽了什么疯,对着满湖清荷念念有词。
叶初晴悄悄走近,突然出声喊道:&ldo;徐嘉树!&rdo;
徐嘉树淡定地回过头去,稍稍颔首微笑道:&ldo;叶姑娘,有事吗?&rdo;
见他面上没有半分被吓到的表情,叶初晴有些意兴阑珊,收了表情冷淡道:&ldo;齐先生寻你有事,在他书房。&rdo;
徐嘉树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忽然指着湖里荷叶吟道:&ldo;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