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里头走去;
垂下的手臂前端,是一把老式手枪,
接着便消失于视野之外。
离我一公尺之处,是她的脸。
她仍在动,
张嘴,阖嘴,
似乎试图说些什么。
我这才发现,我听不见了,
耳朵已经损坏,
所以,即使她说话,我再也无法倾听了,
她的牙齿、
她的舌头、
从口中流出的液体,
仍在蠢动,
然而,她已不在了。
她死了吧‐‐
我如此想着,
但不可思议地,我并不悲伤:
那一刻,我并不悲伤,
直到好久好久以后,才感到悲伤。
人类回忆,而后伤悲。
慢慢地回忆,接着……
和某些事物比较,而后伤悲。
无暇回忆时,
根本不会悲伤。
好比自己被刎颈时的那一瞬间、那一刹那,根本无暇伤悲:周围目睹这一幕的人,也不会感到伤悲。再没有比感情的启动更缓慢的事物;在生存上那是次要的,是优先级低的证明,是刻意设计为迟钝的。
因此,我对于她的死亡,没有任何感觉。
她那一张一阖的双唇,不久后便化为断续的颤抖,然后停止‐‐停在仍看得见牙齿与舌头的奇异位置。
头发遮住了她的眼,是以我看不见,但另一只眼应该仍留在她的脸上。
她死时是否不带痛苦?
我好想闭上眼睛,却动不了。
呼吸,
吸进胸口中的空气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