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了账,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咖啡馆。在咖啡馆门口,相视微笑,拥抱,说了很多互相祝福的话,看着小雯上了出租车,也看着小雯在上车之后对我用力地摆手,笑得十分甜美、可爱。
直到那辆出租车消失不见,我才转身,抬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回家。车子开到滨江路,我让司机停车,距离家不算远了,我想在江边走走。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在他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这样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奉献给了为妇女谋幸福的事业!我现在就是这样的人吗?走到江边,我忽然感到有一种不舍,好像我此时此刻才意识到,小雯明天要走了,这一走估计一辈子都见不到了。我知道,我和她互相有些感觉,但却没有任何可能性,小雯之所以压抑自己,是因为她肚子里怀着另一个男人的孩子,而那个男人,很明显地是她爱情的全部。
但就刚刚,在咖啡馆,就是我和小雯最后一次见面了吗?毫无征兆的,身体不经大脑,我拿出手机按了号码。
只响一声,小雯就接听了。
&ldo;还没到?&rdo;我问。
&ldo;嗯,还在车上。&rdo;小雯的声音有些软,鼻音很重。
我心里一紧:&ldo;小雯,你……哭了?&rdo;
小雯紧抽了两下鼻子:&ldo;哪有,就是有点儿感冒。&rdo;
明显的谎言,刚刚在咖啡馆,说了那么多话,一点儿没有听出她感冒来。那她,真的哭了?因为伤离别,离别就在眼前?
&ldo;小雯,你明天……几点的飞机,提前告诉我一声。好吗?&rdo;我轻声问着,无法阻止自己的想法。
那边沉默,沉默了许久,小雯轻轻地嗯了一声。但是这一声,嗯得太轻了,轻到我挂了电话之后,我甚至有些恍惚,不知道小雯是不是真的跟我嗯过。
走回家,一路上好像想了很多事情,也好像什么都没想。
出了电梯,心不在焉地一边拿钥匙一边走向家门口,忽然身子一颤,吓得头皮都麻了一下,手一软,钥匙掉在地上。
我家门口坐着一个人,披头散发,看不清脸。
&ldo;谁?&rdo;我试探着问。
一抬头,竟然是末末。
我脊椎都气歪了:&ldo;你干什么呢?&rdo;
&ldo;等你。&rdo;末末坐在地上,蜷着双腿,抱着膝盖。
&ldo;你不是有钥匙吗?怎么不进去啊?&rdo;
末末慢慢站起身,双手揉着腿,表情龇牙咧嘴地痛苦,却还在跟我释放着悲切的眼神:&ldo;以前我可以,但我现在不知道还能不能进你家。&rdo;
我心里冒火:靠,跟我装可怜!
捡起钥匙开了门,扭头看着站在门外低头搓手的末末,我吐字:&ldo;进。&rdo;
末末无比顺从地低头走了进来,无声地换鞋,无声地走向客厅,在沙发旁站着,不坐。
&ldo;你装什么呢?别跟我弄这小鸟依人的模样啊。&rdo;
末末慢慢坐在沙发上,忽然手向屁股底下一摸,拿出一张纸。
&ldo;宝,这个……你看了?&rdo;末末小声问。她手里拿着的是那张《离婚协议书》。
我点头。
&ldo;那你……&rdo;末末试探着看我,低头,眼睛上翻,继续楚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