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猫对黑蛋说:&ldo;你怎么不陪他去找?&rdo;
黑蛋说:&ldo;他长得比我都壮,还用我陪吗?&rdo;
白猫说:&ldo;他就长了个块头,块头再大,可毕竟还是小孩子,没有出几次远门,被别人骗了怎么办?&rdo;
黑蛋觉得白猫对我操心太多了,就气愤地说:&ldo;他愿意被别人骗,跟我有什么关系?就说他跟杨洋吧,你不是也劝过他吗?他听你的?如果能听我们的话,早就该跟那个婊子断了来往。&rdo;
黑蛋说到这里,白猫就不吭声了,她在心里也恨我为了一个妓女,竟这么投入感情。这时候,白猫一定忘了杨洋到派出所替我交钱的事,但是我却永远忘不掉,当时我的那种感动,现在还存在心里。
黑蛋看到白猫软了,就又说:&ldo;我们对他可以了,我们还能管他一辈子呀?他早晚要离开我们的。&rdo;
不过黑蛋很快就觉得少了我,他就像少了一条腿似的,耗子那边开始公开跟他较劲了,还纠集了社会上的一些小痞子,经常到药行闹事。黑蛋就几次给曹姐打电话,问有没有我的音信,说一旦有了立即告诉他。
曹姐看到我突然出现在旅馆的院子里,还带回来半卡车甘草,她的那种兴奋怎么形容都不过分。我把送我的司机打发走后,单独和她在屋子里的时候,她就把我抱住了,亲了亲我的脸,还亲亲我的眼睛,然后长长地&ldo;啊&rdo;了声,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
&ldo;你瘦了,你黑了,你这么长日子到哪里了?我以为你死了呢!&rdo;曹姐打量着我的脸说。
&ldo;想死,没死成。&rdo;
&ldo;别胡说,你黑蛋哥说你肯定不会回来了,我说你肯定回来,我说对了。&rdo;
&ldo;黑蛋哥在做什么?&rdo;我问。
&ldo;给一家制药厂送货,前几天还打电话,问有没有你的音信。&rdo;曹姐停顿了一下,琢磨后面的话有没有必要告诉我,迟疑地说,&ldo;好像跟那个叫耗子的流氓闹翻了,耗子经常指使一伙人到行里闹事。&rdo;
我一听就急了,立即给黑蛋打了电话,说自己回来晚了,是在那边收购野生甘草的,现在甘草已经拉回来。
&ldo;你看怎么处理?&rdo;我问黑蛋。
&ldo;你真行,还活着回来了,野生的甘草?先放在那里,春节后再处理,你不会看错吧?野生的?&rdo;
&ldo;没错,曹姐也看过了。&rdo;
&ldo;还带回了什么?杨洋呢?&rdo;
我似乎已经忘记了这次出去是寻找杨洋的,经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来,说没有找到。黑蛋就在电话里笑了,说:&ldo;现在你死心塌地了吧?&rdo;黑蛋和我的话没讲完,电话就被白猫抢过去,白猫关心的是我回去过春节的事。
&ldo;我就在这边过吧,都一样。&rdo;我说。
&ldo;那不一样,你回来,就按我说的做。&rdo;白猫似乎命令我。
我看了一眼曹姐,知道曹姐一定很希望我留在她身边。曹姐没有说话,只是把我的一只手拽过去,抱在怀里。
&ldo;这边还有很多事,春节后再回去吧,我要把带回的甘草处理一下,找人加工成半成品。&rdo;
我听到黑蛋在一边说,&ldo;你就让他在那边过年,那边可以放鞭炮。&rdo;其实黑蛋也是想让我在这边陪陪曹姐,他心里那点小算盘我太清楚了。白猫当然不知道,她仍旧犹豫了一会儿,才说,&ldo;那好,你手里还有钱吧?别不舍得花钱。&rdo;
曹姐见我留下来,脸上就展开了笑容,说让我在屋子里等一会儿,她去菜市场转一圈。
曹姐走后,我就给亚玲打了手机,告诉她没有找到杨洋。亚玲听到我的声音,没有曹姐和白猫那样兴奋,似乎心不在焉地&ldo;哦&rdo;了一声,说:&ldo;这就好了。&rdo;
我不知道亚玲这句话什么意思,她好像并不希望我找到杨洋。我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离婚了没有?她说正在办理,春节前能办利落。她得知我不回去过春节了,说:&ldo;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你最好永远别回来了。&rdo;
我听她的口气,是希望我回去过春节的,就说:&ldo;你是不是想我了?&rdo;
&ldo;你回来吗?想你。&rdo;她反问。
&ldo;回去,春节后一定回去。&rdo;
&ldo;春节后我就不想你了。&rdo;
我当时以为亚玲只是跟我玩笑,并没有太在意这话。
我在曹姐身边过了春节。这个春节,曹姐愉快得成了小姑娘,她把自己多年不穿的红色蒙古袍穿在身上,按照蒙古族的风俗布置了她的房间。旅馆的客人都走光了,那个女服务员和看守大门的老头也回家过节了,曹姐备足各种食品,把旅馆大院的铁门锁了,里面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在这样的节日里,没有人注意我们两人的存在,大家都沉醉在自己幸福的团聚中。空荡荡的旅馆就成了我们两个人的空间,这空间里没有任何异样的目光追踪我们。曹姐说有几年没有人和她一起吃年饭了,到了过年的时候,旅馆就是现在冷落的样子,晚上睡觉都害怕。看到曹姐那种开心的样子,我觉得自己留下来是对的。
曹姐把我当成了她的亲弟弟,有时就站在我面前换衣服,而我也已经习惯了。在医院照顾她,陪着她去厕所的时候,我还有些异样的想法,但是现在却没有了那种感觉。每天夜里,我就睡在她屋子的大沙发上,就这样一夜夜睡过来了,竟没有一点别的念头。而黑蛋也知道我睡在曹姐屋子里,他一天晚上给曹姐打电话的时候,是我先接了电话交给曹姐,但是黑蛋也没有多说什么,他怎么就知道我能安分守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