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北冥仰天大笑,脸上竟是露出无尽的欢畅:“你们听听,听听,一个小兵,竟然也能就国家大事做出如此见解,令人叹服啊!”
南无伤嘿笑了一声:“是啊,能在一日夜间打下南北两关的人,果然还是有点脑子的。不过,你私杀衡长顺一事,又该如何解释呢?”
那一刻,浅水清的眼中突然暴射出深如渊海的仇恨。
冰冷的语言,在这刻冷静地跳出:“那是因为……他……该……死!”
“大胆!”李规终于控制不住叫了起来。
鸿北冥一挥手,令他坐了下去:“我知道你为什么杀衡长顺。不过,当时沙河屯一战,敌方潜伏骑兵近千,领头的又是止水七勇士之一的狮蛮真,衡长顺避其锋芒,虽说有畏战之嫌,却也不是全无道理。戚天佑以下犯上,本就该死,你竟当众杀他,军法不容。甚至还敢伙同全卫士兵隐瞒此事,更是罪上加罪。事实具在,你已无可抵赖。”
浅水清仰首向天:“我也没打算抵赖!只不过衡长顺小人之心,对下苛刻,稍有不从者即以打骂相加。他与我因云霓一事早有嫌隙,一直伺机加害。他借无双一事寻酗生茬,打了哨官戚天佑八十军棍,打得皮开肉绽体不能行。就是这样,还命令戚少自领人马去攻打沙河屯。大将军,难道说这样的军令,就没有问题吗?”
鸿北冥一楞,这件事他到是不知道。
狠狠地瞪了李规一眼,后者低头不语。
“沙河屯一战,敌军虽众,但是我天风健儿这以少敌众的仗,打得还少了吗?当时衡长顺自领五百战士在后方备战,他只要肯出击,则两方前后夹击,胜面极大。可他为了害死我,竟然置五百将士性命于不顾,其心可诛!戚少虽然挟持了他,可是敬他是上官,始终不愿伤害他。他却一再运足内力强行震死戚天佑。哼,要论功夫,十个衡长顺也未必是戚少的对手。戚少到是遵了军命,可结果呢?就是惨死当场!我们虽然是兵,可也不是可以随上官们随意屠戮的!我们可以死在战场上!可以死在敌人的手里!但绝不能死在自己人的手中!尤其是这样一个草菅人命的上官的手中!”
“衡长顺,欺上瞒下,草菅人命,打压士兵,无视战局,损国利以肥私利。这样的人,若不杀他天理何在?军法何在?公道何在?!!!”
这一刻,浅水清大声喊出心中的想法,再无视堂前众将。有些话,他已憋得太久,有些话,他早已想说。
“触犯军纪的,是他衡长顺!不是我浅水清!”
浅水清的高声回答,如金石掷地,震震有声。那句三何在,彻底震惊了诸将,一时间,军事大厅竟如死一般的沉寂。
……
“啪,啪,啪。”大厅中响起了单调的鼓掌声。
那是鸿北冥在赞赏后的行动。
“若论胆色血性,暴风军中,只怕再无人能出浅水清其右。”他微笑道。
这个世界上,不怕死的人有很多,但是敢和上官顶撞,据理力争的,却极为少见。
这并不是一个法制社会,这是一个只要将军们一句话,就会有无数人跟着掉脑袋的社会。
这是一个拥有权利,便拥有天下的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