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说的甚是。”唐氏身旁的一个妇人笑道,“妾听说,周老在冀州广建田园。他听说陛下要东巡,便说愿意将宅院都献出来,为圣上中途驻跸。”
这话说得颇是得意,袁皇后听了,心中冷笑。
皇帝去洛阳,中途要经过冀州。
周贵人出身河北豪强,那妇人提到的周老,便是周贵人的叔父周彬,虽身无官职,却以豪富出名,号称冀州第一士绅。周氏向皇帝提出到周彬家中驻跸,无疑是想让皇帝给自家脸上贴金。
“驻跸?”不必袁皇后开口,纪氏笑了笑,道“历代皇帝东巡,为避免扰民,都以行宫驻跸,从无例外。行宫虽旧也是行宫,莫非还比不得寻常宅邸?这话莫不是在说皇家寒酸。”
唐氏看了看她,也笑笑:“夫人所言极是,皇家的行宫怎会寒酸。不过妾听闻,冀州的行宫已经三年未曾修过,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这话出来,袁皇后面色冷下,纪氏的面色微微一变。
宫室营建修葺,都归将作大匠管辖。将作大匠袁统,是袁皇后的堂兄,近来刚刚因私吞营造公款弹劾,周贵人这话,显然是指着他来的。
“行宫罢了,圣上停留,最多也不过一日。”纪氏随即道,“比起圣上驻跸的去处,路桥之事更教人担忧。入夏以来洪涝频发,前两日豫州还给陛下送来急报,说黄河把荥阳以东都淹了,差点淹到洛阳,朝廷年都调拨巨款给都水台治黄,也不知花去了何处。”
都水台专司水利,其长官都水使者周阰,正是周贵人的族弟。
唐氏怔了怔,笑意隐去。
她正要开口,只听袁皇后不紧不慢道:“罢了,朝堂的事,自有朝堂的人去议论,我等妇人,闲话少说。”
说罢,她得意地瞥了瞥旁边,道:“周贵人,这话可在理?”
周贵人看向她,淡淡道:“中宫金口玉言,自是在理。”
气氛变得微妙,贵妇们暗自交换着眼神,一时无人搭话。
这时,殿外的蹴鞠场上突然传来一阵欢呼,众人看去,却见是皇长子梁王所率的红队胜了。不远处,皇帝和一众大臣坐在楼台之上,似乎颇是嘉许,正让人给胜者赐酒。
“是梁王胜了。”唐氏向周贵人笑道。
周贵人轻轻摇着纨扇,也露出欣慰的微笑,方才的不悦之色已经一扫而空。
袁皇后看着那边,问身边的内侍:“怎不见陈王?”
内侍讪讪,压低声音:“陈王今日不曾入宫,听说又与人斗鸡去了。”
袁皇后闻言,脸色拉下。
第24章凌波殿(下)
自滕氏倒台以来,袁皇后身为后宫之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是风光无限。
唯有一块心病,那便是立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