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列科娃眼皮都不抬,说道:&ldo;马上就到。&rdo;
果然一分钟之后,我听到门铃声。
结果这顿饭让我小小地惊了一下。以末日基金会的规模和级别,再有金列科娃翻看美食杂志那种处变不惊的气度,我本来以为这顿午饭定会非常精美。开门才发现原来是kfc的快餐!于是我只好和金列科娃一起坐在沙发上,一人抱着一个全家桶边看杂志边吃。金列科娃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笑笑说:&ldo;我们现在的角色,是来这里过冬的东方贵族。还没来得及雇佣人和厨师。而且我也从来没做过吃的。你的国家是美食的国度,如果你有兴趣……&rdo;
我赶紧摇了摇头。我虽然是华裔,但久已远离故国,对中华美食实在是疏于研究。何况即使我想做,在新加坡也很难买全食材和调味品。
就这样对付完了午饭,金列科娃伸了伸懒腰,说要睡午觉了。她的房间其实就在我的隔壁。到了晚上,照旧又是电话外卖。这个别墅区基本都是世界各地的富豪暂住居所,所以附近的餐饮业十分发达。我上网粗略浏览了一下,即便每顿都叫外卖,也足以在一个月内顿顿不重样。这天晚上,我们吃的是马来西亚菜。金列科娃这么一个金发碧眼的乌克兰美女,居然也吃得津津有味。
吃过饭后依然无所事事。我并不是健谈的人,金列科娃似乎也没什么说话的兴趣。但我觉得既然目前别墅里只有我们两人,搞好关系还是必要的。于是就想了些话来跟她寒暄。我说:&ldo;你的中文说得非常好!&rdo;
金列科娃笑笑说:&ldo;哦,我从小在中国的一个城镇长大。&rdo;
我问:&ldo;那你是在中国出生的?&rdo;
她说:&ldo;不。乌克兰!那个中国城镇,就在乌克兰!&rdo;
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乌克兰这个国家,曾经属于苏联的一部分。苏联当时拥有世界上最大的特工组织,叫做&ldo;契卡&rdo;,后来演变成克格勃。这个&ldo;契卡&rdo;时代,有一个很特殊的特工训练方式,这个方式可能也只有苏联人才想得出。他们在自己的国土上设置了若干个训练营地,每座营地,都是一座城镇。而且任何一座城镇在世界各地都能找到一模一样的原型。或者在中国,或者在德国,或者在英国,或者在波兰,或者在南斯拉夫。这种仿制的细腻程度,极其惊人!城镇里的每一栋建筑,乃至店铺排列,都完全按照原型设置。而里面的居民全是特工。他们的生活方式严格模仿原型城镇居民的方式。比方说这是一个模仿中国的城镇,这城镇里的所有居民,就只讲中文。甚至这个原型城镇的一条街道上包子铺的老板说无锡话,这个模仿的城镇的同样一条街道的同样一个包子铺老板,就绝不会说苏州话。在这样一种环境里,特工们会完全忘记自己的本来身份,而以全身心来适应这种环境。所以以后即使从事潜伏工作,一切也都是自然而然,熟极而流,绝不刻意。在这种训练方式下训练出来的特工,都是克格勃里精英中的精英!
而这些训练营地的所在,据说就在乌克兰。
我心念一转,金列科娃似乎就已经猜到了我的想法,耸耸肩说:&ldo;大致上没错。不过我也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是不是还活着……&rdo;
我想不到连这个疑问都被她探知,有点不好意思,连忙说:&ldo;对不起,对不起。&rdo;
金列科娃笑笑说:&ldo;没什么,又不是你对不起我。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rdo;
我问:&ldo;去哪里?&rdo;
她说:&ldo;通信快开始了。&rdo;
我便不再问,跟着她走进一部电梯。这部电梯一启动,我就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因为它也是向下运行的,而且从它的速度判断,可能下潜的比我们军情九处的位置还要深。但电梯下潜的过程始终悄然无声。我暗自计算,足足过了一分多钟,电梯才停了下来。电梯门一打开,眼前顿时五光十色一片斑斓,像忽然置身在龙宫仙境一般。
我仔细看了一下,不由得惊叹:&ldo;啊,是水晶!原来这里是一个水晶的矿洞。看来这幢别墅从选址开始就已经别有洞天了。&rdo;
金列科娃也笑笑说:&ldo;我们能在这么深的地底建立通信,还多亏了这些水晶。&rdo;说着率先向前走去,我也走了出来。从电梯出来这一段路,基本是在水晶矿脉里硬开凿出来的,脚下的地面凹凸不平,既狭窄又曲折。我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
在深邃的矿洞内,我听到似有似无的呼吸声!
我说:&ldo;这里面还有人?你说过只有我们两个人!&rdo;金列科娃并不停步,笑笑说:&ldo;是这样的。&rdo;
我只好跟着她继续往里走,地面逐渐转为平坦,又逐渐出现了地板。这个矿洞的深处宽敞得多,也已经被人开辟成了一座外表晶莹剔透的实验室。只是越向前走,那呼吸声就越明显。我见金列科娃神色坦然,也自我镇定下来。但当我走进实验室的时候,突然感觉一团巨大的黑影铺天盖地向我压下来!我似乎已经感受到那黑影带来的森森寒意!但金列科娃已经随手打开实验室里的白炽灯。
灯光之下,一条老狗有气无力地趴在平滑的地板上。这条狗已经衰老到浑身剩不了几根毛的地步,肌肉松弛,骨骼突出,看上去似乎连站都很难独立站起来。但我们进了实验室之后,它还是勉强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角落里继续趴下。这竟然还是一条瘸狗。这样的狗在伦敦都只会沦为流浪狗,我很好奇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金列科娃说:&ldo;我也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它就已经在了。不过它很温和,从来不惹麻烦。&rdo;说着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只kfc的鸡腿,扔到那老狗嘴边。老狗趴在那里,耷拉着眼皮,全然不动。但我刚一走神,再注意的时候,鸡腿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