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她受封连个圣旨都无,竟然是口谕,还有那个安字,叫郁闷了好些日子的慎嫔都没忍住笑出来。
“安贵人,这也算是个封号了不是?要说万岁爷也是高看她呢,毕竟这贵人封的,都不用供着圣旨,也算是独一份儿了。”慎嫔冷笑着打趣。
几个凑上来讨好的小常在都赶紧附和,眼里却难免有几分羡慕,即便是个贵人,也比她们要强啊,这就是有家世的好处,只可惜不得万岁爷待见。
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嫉恨,让几个小常在呲哒得越发真心实意。
丽景轩内,静嘉看也不看那寒酸的二十锭银子,只捏着额娘留下那串迦南佛珠,一脸平静看着窗外渐渐昏暗下来的天井,连杜若脸上的忧愁都视而不见。
忍忍,再忍忍,所有人都这样说,许是想在宫里活下去,就得学会忍字当头吧,既然这是后宫的规则,她忍了十年,再忍忍又何妨?
只是当外面天色渐渐黑下来,没人将气死风灯点起,月末时候夜色沉得很,昏灯如豆,衬得静嘉眸底慢慢也染上了汹涌暗色。
第27章……
第二日一大早静嘉就让杜若伺候着起来了,主仆二人收拾好,等了许久也没等来人搬箱笼。
杜若气得眼眶子通红:“那些个拜高踩低的破烂玩意儿,白费了格格平日里那些银子,扔大街上都好过给他们!”
“你不是还说过指着我做宫妃,打那些不长眼的巴掌?姐姐这嘴怕是开过光的。”静嘉还有心情调笑,她斜靠在软榻上,捏着五颜六色的珠线,手指灵活翻飞打着络子,“放心吧,不会把咱杜若姐姐扔这儿的。”
不管是谁想给她难看,亦或是几方都想,总不至于扔她在园子里,尤其是长春仙馆那头,还等着让她替容妃卖力气呢。
更甚者,要真是把她落园子里倒好了,独她一人在这儿,总比进宫里叫那些胭脂虎为难要强,怎么说她也半大不小个主子,手里还握着银子,在这儿肯定比在宫里过的好。
杜若有些下气:“格格,她们这就……”
“叫小主。”静嘉面色平静打断她,“以后别叫错了,这回进宫咱们比在安国公府更艰难,过去如何不提,以后千万将谨言慎行挂心窝子里。”
“诶。”杜若老实点点头。
受静嘉平静的姿态影响,即便她还难受得不得了,也不敢再扰主子烦心,跟着坐在脚踏上打络子。
果不其然,快到寅时中,福顺带着几个小苏拉笑眯眯来了。
一进门福顺就麻溜给静嘉打了个千儿:“奴才请小主安,老祖宗那头物什多,一大早狼烟动地的又不敢惊扰了老祖宗出行,不免手脚慢些来迟了,安小主恕罪。”
“小谙达这是哪儿的话,您是老祖宗跟前儿的奴才,还能想着我这边,我心里对老祖宗天恩只有说不完的感激。”静嘉放下手中的珠线,在福顺进门时就换上了略局促的笑意。
杜若见静嘉示意,强压下心头不甘,递出去个素纹荷包:“辛苦小谙达。”
“哎哟哟,奴才可不敢当,老祖宗本就心疼安小主,这都是奴才的本分。”福顺将荷包收入袖中,笑得更和善了些。
示意苏拉把东西往外搬,福顺侧身站在一旁,并未搭手伺候着静嘉往外走。
要搁以前,他早凑上去讨好了,这会子他只能心里感叹,有老祖宗示意,如今还真是没人敢对安贵人示好。
难得这么个善舞的机灵人儿,可惜回宫后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
静嘉扶着杜若稳稳当当往外走,眼角余光自然未错过福顺眼中的可惜,他也不过十几岁样子,还盖不全心思,比他师父差远了。
静嘉很清楚进宫后要面对什么,只轻轻提起心肠,坚定往大宫门去,不管她想不想,都得面对。
从西华门进了宫,静嘉远远站着,目送太后和皇上离开,才不紧不慢往储秀宫去。
储秀宫前面是翊坤宫,左边是咸福宫,都在西六宫,而承乾宫在东六宫,容妃采仗早就换了方向,静嘉则得跟慎嫔和德妃一路。
德妃在宫里是老好人模样,并不在明面上为难她,也只是迅速乘翟舆走在了前头。
可慎嫔并没有这个包袱,她入宫三年有余,但凡皇上多让谁侍几次寝,除了容妃,她谁都敢难为,没少叫其他几个嫔和贵人常在们头疼。
这会子她也不急着走,示意抬步辇的苏拉放慢脚步,斜靠在辇上慢条斯理开口:“安贵人上前几步叫我瞧瞧,打你侍寝过后可还没见过呢。好是叫我们看看,是什么样儿的绝色,才有胆子敢往龙床上爬。”
杜若扶着静嘉的手一紧,颇有些紧张,这才刚进宫门就要开始了吗?
静嘉拍拍她胳膊安抚,静静走到慎嫔轿辇旁边,若不是叫杜若扶着,倒像是给慎嫔扶辇的奴才。
“瞧妹妹说的。”旁边同行的景嫔斜睨静嘉一眼后笑着开口,“万岁爷赐她入住宫里的丽景轩,不是明摆着不愿意叫她伺候吗?好是叫她知道,即便侍了寝,万岁爷还是把她当伺候老祖宗的奴才看。”
景嫔出自富察家,其父是吏部左侍郎富察文博,富察家并不受正和帝信重,便想法子投靠到了纳喇府门下。明明同为从二品大员,富察文博却甘愿以大理寺正卿纳喇辉图马首是瞻。
景嫔早慎嫔几年入宫,并不得宠,得了家里吩咐,自来喜欢捧慎嫔臭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