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元仔细听完她的主意,瞪大了眼睛,随即有些迟疑:“小主,老爷说过让咱们这些时日低调些,若是被人知道……只怕对您不利啊。”
慎嫔冷笑:“我又不是替自己筹谋,等乌希哈进了宫,马佳府两头不一条心,若是那乌希哈再有了孩子……到时候还愁乱不起来?阿玛自分得清明该怎么办。”
芷元拗不过主子,只能应下来:“那晚间奴婢就叫人传话出去。”
巧的是,翊坤宫内,书雪这边也正跟德妃说着马佳府的事儿。
“老爷的意思过些日子是端贵老爷子生辰,叫您趁机留下四格格在老爷子身边伺候,叫您多帮衬些,进了腊月多得是大日子,叫您想法子让万岁爷幸了四格格。”书雪说这话时,脸色别提多难看了,可是憋了半天,她也没敢把抱怨说出口。
德妃面色倒还算不错,她只对着珐琅掐丝盆里的水仙花,轻缓动着剪刀修剪,闻言不过笑了笑:“告诉阿玛,年前不合适,大日子都跟漫天神佛和祖宗们有关,若是犯了忌讳,即便叫乌希哈进宫,也是步废棋。倒是元宵节时候不错,好歹宫里有祖父在,总是更便利些。”
书雪紧紧皱着眉,与书文对视了一眼,不甘心应了声,这才扭身出门去办差事。
“主儿,这次四格格怕是有了防备,您就真准备叫她这么进宫?”书文低声问。
德妃脸上淡淡的:“不然呢?既失了先机,叫她先好好进来也无妨,左右等她进了宫,时候多得是。好歹那是她姨娘生出来的,过去倒一直小瞧了她的秉性,呵呵……先看看吧。”
书文点头,随即扫了眼外头,凑近些声音更低:“主儿,您叫奴婢查马佳分支的姑娘,明年小选,倒有个合适的。”
“嗯……这事儿不必叫人知道,你鸟悄儿办了,把人安排进翊坤宫就是。”德妃抬头笑了笑吩咐道。
书文闻言心下安定,她不像书雪那般为四格格进宫愁得慌,只是为马佳府的主子们这般偏着四格格心里憋屈。叫书文说,若是那四格格不怀好心思,倒是不如干净把人给解决了。
小选还在明年也急不来,所以翊坤宫内的汹涌暂时也叫白雪盖了个干净。
待得雪停后,小苏拉们都不敢耽误了主子们出行,若是叫主子们摔个好歹,脑袋都保不住,所以个个儿下着力气,雪地里很快就见着那些躬着身子的藏青色身影上飘起了白雾。
等皇帝乘着龙辇从乾清宫往慈宁宫去时,甬道上都已经干干净净,连个冰溜子都没有,只零星还能看见几个小苏拉在甬道上忙活,听见打嗤声儿,也都赶忙背对着宫墙躬下身子。
孙起行带着耳闷子,手上端着藏青色棉捂子,不经意见还能瞧见背对着圣驾的小苏拉手上那些裂开的口子,忍不住心里叹气。
若说起来,冬日里可是奴才们最难过的时候了,尤其是没权势的小太监们,宫女还能从家拿些好东西进来,小太监们大都是寻不着根儿的,每年冬里都不知道要冻死多少。
“回去跟内务府说一声,叫给这些小兔崽子熬些姜汤吧,今年估摸着要大祭,少不了用人。”孙起行对着林守成吩咐。
林守成也是从小苏拉时候过来的,好运被孙起行捡回去的,最是明白小太监的心酸,闻言爽快诶了声。
皇帝听见孙起行的话,眸中闪过点子若有所思。
等到了慈宁宫,正好请安的妃嫔们都出来门儿,看见皇帝身影,大家都高兴极了,哪怕大冷的天儿也都忍不住娉婷了身影,软下嗓音,千娇百媚请安。
皇帝不动声色扫了静嘉一眼,瞧她头都不抬,只能看见小两把头上那翠色簪子轻颤,心里轻哼一声,不冷不热叫了起,脚步不停进去了。
容妃瞧见静嘉从头到尾,那脑袋都恨不能别在胸里,一时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愁得慌,扭头看了眼慈宁宫正殿,到底没说什么就上了软轿。
慈宁宫正殿内倒是一番母慈子孝的场景。
太后满脸慈爱看着皇帝:“化雪日子要冷不少,皇帝可千万保重龙体,国事再繁忙,也该进后宫歇一歇。”
皇帝垂眸喝着茶,不紧不慢道:“皇额娘说的是,只是快到年底,又赶上大雪,各地日子怕是都不好过,朕也实在分身乏力。”
“左右是比过去要好些,什么事儿都不能一蹴而就,你得往远处看。”太后笑着仿佛不经意似的道,“北边儿冷些,起码今年南边儿是要叫你省不少心的。”
皇帝闻弦知雅意:“您不说朕也记着舅舅的功劳,朕正想跟皇额娘说,舅舅在南边不少时候了,今年也该叫他在京中多待些时日,好陪陪外祖尽尽孝心。”
太后本来还寻思着该怎么说静嘉的事儿呢,闻言立马凛了心肠:“尽孝倒是好说,有你舅母伺候着呢,还是为大清守住疆土更重要些。”
“皇额娘说的也有道理,朕实在是愧对舅舅,若不是朕力有不逮,怎么都不能叫舅舅一去这么些年头。”皇帝仿佛只是随口提的,很快换了话题,“朕瞧这场大雪过后,怕是要闹灾,不如以外祖的名义在各地做粥棚子赈灾?也算朕替舅舅尽点子孝心。”
太后迟疑了会儿,笑着谨慎点点头:“你有这个孝心就够了,你外家倒是也不缺银子,且以关尔佳的名义也不合适,还是让你外祖家里以你的名义赈灾,你是大清天子,更名正言顺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