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母开明,大哥已死自然没有耽误嫂嫂的道理。只想着孩子还小,希望大嫂能常来探望。原本说的好好的,嫂嫂恢复自由身后却连影子都没见着。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她上盛京来了。”
“孩子整日哭闹要找娘,嗓子都哭哑了。我这个小叔没办法,才带他大老远跑到盛京来。”
好一个狠心的娘。
听闻这等人间不平事,林芷芽愤愤道:“他娘叫什么?我在盛京认识的人多,肯定能帮你们打听出消息来。”
年轻公子谢绝她的好意:“不用!已经找到了,一会赵大人便派人来接我们。”
彼时,金凤台上正陷入一番激烈的唇枪舌战之中。以楚行为首的若干人,指着陆骁辞义愤填膺。
“殿下,吕丹与你无冤无仇,何至于说这种话来污蔑她。表妹年方十九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养在常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说这话到底安的什么心?”发言的人是楚行,逮着陆骁辞过失一通狂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陆骁辞对吕丹做了什么必遭天谴的事。
中间有人和稀泥:“五皇子息怒,殿下肯定不是那个意思。谁都知道吕家两位姑娘是太后亲自接进宫的,肯定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
八瓦尔笑出声来:“殿下真是说笑了,吕丹姑娘虽小有姿色,但不符合我的条件。她嫁过人吗?守过寡吗?殿下不要随便找个人来糊弄我。”
陆骁辞却淡定:“急什么?狼主初来盛京,对吕丹又了解多少?说不准人家不仅嫁过人守过寡,还生了娃让你喜当爹呢?”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我吕家儿女怎可由人如此侮辱……”
吵的不可开交之时,陛下发话了:“都消停点!”孝诚皇帝揉着眉心,显得很是疲惫:“大殿之上成何体统!太子,你跟朕到后殿,先禀报黄州的事。”
很明显皇上这是有话要与殿下单独说,众人了然闭嘴。陆骁辞递给季软一个安心的眼神,往后殿去了。
后殿,孝诚皇帝心里很没有底气。自从陆骁辞回来,他真是被这个儿子吃的死死的。因为十多年前亏欠了他,眼下陆骁辞又是唯一一个合适的继位人选,在很多事情上皇帝皇后都不敢擅作主张。
就比如选妃这件事。皇帝皇后早看好了人选,想着既然陆骁辞喜欢,就让季软做个侧妃就好了。但是看陆骁辞的意思,是打算让季软做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皇帝皇后不敢明说,只能借着回鹘人搞事的机会,在陆骁辞回京前将季软送走。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陆骁辞回来了……
后殿没有别人,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时候,父子二人却沉默相对,似乎谁先开口谁便输了。
等了一会,还是皇帝先沉不住气,问:“方才那番不是假话?吕丹当真嫁过人?”皇帝了解自己的儿子,陆骁辞那副自信的样子,恐怕背地里早把事情查的一清二楚。
陆骁辞不紧不慢说:“是真话!我已派人去常州查过,证人在入宫的路上。至于黄州之事,都写在折子里了。”
皇帝无奈地转过头去,“行了!你知道朕找你来不是问黄州。季软,你当真要娶?”
陆骁辞闻言抬起头,不可思议地注视皇帝,眼里闪过凉薄:“我对她的心意陛下不知?陛下以为我在开玩笑吗?”
皇帝被问蒙了,只好狡辩说:“盛京淑女如云,等你回来自然要公开选妃。你都不看看盛京还有哪些女子就贸然定下她,会不会太草率了?”
“草率?”陆骁辞听笑了:“当年陛下把我送出宫去就不草率?鼓山随便一座孤坟糊弄人不草率?我每次回想,也就季软那傻姑娘愿意大老远跑过去。傻乎乎一守就是三年,还逢人便说夫君是世上最好的男儿……所以我时常在想,或许我销声匿迹的那几年,只有她一个人念着我吧。”
“要说草率,可没人比得过陛下。”
少年多磨难,半点不由人。自幼年便饱受苦楚的陆骁辞早练就了一颗铁石心肠,他以为自己没有恨,没有爱,此刻才发现并非如此。
他其实……还是怨着陛下的,或者这也是自回归以来,他没有叫过一声“父亲”的原因。
至于给他爱的那个人,眼下正在外面眼巴巴盼着……陆骁辞声音铿锵有力:“陛下,我要娶季软为妻。”
孝诚皇帝被他噎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浪费了多少人的心血?你原本可以有更好的助力,背靠大树顺风顺水……”
“算了吧!再来一颗吕家那样的大树,我可承受不起。背靠大树不一定好乘凉,但一定画地自限就是了。朝堂之事已经叫我心焦劳神,若晚上回寝殿夫妻间还要彼此算计,这皇帝当着也没什么意思。”
陆骁辞一字字一句句,化为刀子直戳皇帝心口。这说的不就是皇帝本人吗?年轻时背靠吕氏这颗大树登上皇位,朝堂上如履薄冰,内室工于心计,除了斗争还是斗争简直没有一日消停。
话说到这份上,皇帝还在做最后的挣扎:“那侧室,还是可以考虑一下李家姑娘的……”
“陛下!”陆骁辞厉声打断了皇帝,他吸了吸气,冷静下来:“这样的话不要再说第二遍。我今日是来告诉你,我此生,只会娶那位年方不过二十,嫁过人守过寡,名叫季软的女子。她守了我坟墓三年,我要许她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