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羿不明,只问:“这是为何?”分明他是一字并肩王,朝中大小事务由他做主更加妥帖。
二人又向前几步,才听江沛低低应声:“心痛。”他一见到江昭,就如见到幼时的江岐,总令他心痛难受。
江子羿恍然大悟,江沛素来重情,原来他更不能接受皇帝盛年病逝,不由得心头微微颤抖。可如此一来,这一国重担,算是完完全全落到自己肩上了,宁王叔那里,也只能分成两趟过去。
待看不到江沛的身影了,伊束才上前将江昭搂进怀里,温声哄道:“昭昭儿不怕,你公伯只是太想你父皇啦!”伊束说着,心道江沛病情时好时坏,已不足为患,自己往后只需一心对付江子羿,不由得心中轻松许多。连日来与江子羿见得多了,伊束发现他还不如自家哥哥稳重,也就不如前几日那般视他为洪水猛兽了。
江昭哭得比最初几日更令人揪心,眼泪开闸似的喷涌而出,因着年纪小,哭起来便说不出几句囫囵话,伊束轻拍着他的背,又不停替他擦眼泪,许久才听清他说:“公伯厌我。”说完,又猛地咳嗽。
伊束抱不动他,就只能安抚:“没有,公伯怎么会讨厌昭儿呢?他是太累啦!等他好了,就会来看昭儿了。”也不知这样哄他,奏不奏效。
昨日江昭气昏了江子羿,本就心中惶恐不安,今日又见江沛发病,心里就更加害怕了,他不仅怕往后再无人疼爱自己,更害怕的是无人与他一同理政,昨日江子羿的话他算是听进去了,他惶惶不安的是父皇的心血毁在自己手中。
作者有话要说: 稿箱抽了,对不起大家。
☆、道高一丈
见江沛发病,江昭心中又惊又惧,又为着哭时喝了不少冷风,当天晚上就发了高热。是夜,王玉派人分别去请了伊束和江子羿入长安宫陪护,彼时伊束已经睡下,之桃明白事情严重,半分也不敢耽搁就入殿叫醒了她,伊束闻讯,匆忙起身裹着件披风便径直过去了。
江昭小脸通红躺在床上,睡得并不安稳,伊束瞧一会儿,又用手背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没刚来时那么烫,可见是消了些了,她起身替江昭换帕子冷敷,却听见他开口唤道:“父皇,别走。”带着几分哭腔。
伊束无奈的摇摇头,知道他还是接受不了父亲逝世,这关头自己是说多错多,连安慰他的话也不得多说几句。伊束替他换好帕子后,就坐在脚踏上静静守着他,不多时,眼皮实在支撑不住,就睡了过去。
江子羿到时,就见伊束坐在江昭床前,瞧那样子,已经睡熟了。他上前探了探江昭的额头,还未完全退热,王玉见状,正欲上前将伊束叫醒,就听江子羿问:“她来了多久?”
王玉如实回答:“约莫两个时辰,奴才差人过去,娘娘一刻也没耽搁就过来了。”说完又悄悄抬头打量江子羿神色,暗自思忖着要不要多说两句,横竖他家主子以后是要倚仗这两位的,他们关系太过紧张,也不好。
“她睡了多久?”江子羿眉头紧锁,望向伊束,见她趴在榻前,披风没盖好,露出半截肩膀,白净的皮肤有些晃眼,遂连忙转开了头,在心中默念,非礼勿视。
“这奴才倒没注意,睡了大约半个时辰?”王玉有些不确定,是否伊束照顾江昭越久,江子羿就越能记着她的好,不求将她当作自家人了,给几分好脸色也好。
江子羿听罢,摆摆手,道:“退下吧。”
王玉有些为难,“这”意思是皇后还在这。
只见江子羿跨步上前,将披风盖回伊束肩上,替她捂的严严实实的,又等过了一弹指的功夫,伊束面上浮现出一阵笑意,江子羿这才像是下定了决心,用手背轻轻拍过她的脸,天然便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唤道:“醒醒!别睡这儿!”言语神色间终于有了几分烟火气。
王玉立在一旁听他语气不善,以为是自己方才说错了话,于是赶紧底下了头,不敢再看,同时也忍不住腹诽,这公子羿怎么就这么针对皇后娘娘呢?多好的一个人啊,温柔又善良不说,对江昭也是好的没话说。
伊束梦中,她又回到府上与父兄一同用膳,正要将一顆翡翠虾仁往嘴里送,就从脸上传来一阵凉意,生生将她从梦里拉回现实。她睡眼惺忪着正要发作美食飞走的满腔闷气,抬眼就见立在自己跟前的是江子羿,像尊佛似的立在那打量自己,顿时清醒了些。又不禁暗骂自己点儿背,得了,这位爷惹不起,脾气也得打紧的收回来才是。
还未等伊束完全清醒过来,江子羿就寒声道:“娘娘请回吧,长安宫无留宿后妃之例。”一击致命,丝毫不给她反击的机会。
“好。”伊束答得干脆,其主要缘故是惦记着睡觉,无心与他纠缠,遂起身用披风遮着脸打了个哈欠就径直出了殿门,之桃还在那守着,见她出来,赶忙迎了上去。
在回频阳宫的路上,之桃一手挑着灯,一手扶着半梦半醒的伊束,忍不住的骂道:“这公子羿真够过分的!竟又将您赶了出来。”伊束方才仅存的清醒意志在远离江子羿之后顷刻间又败于困意,她实在是困的眼皮都睁不开了,哪还有闲心与之桃一道数落江子羿的不是,只是无奈的摆摆手,向她解释道:“他说长安宫不能留宿后妃,罢了,若当真在榻边趴一晚上,明日我便不能跪灵了。”她终究不愿在大是大非上落人口实,既嫁给了皇帝,那每日为他守灵也是该的,不能因为江子羿不悦,就不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