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宾夺主”这四个字一出,又是一阵哄笑,贾良娣笑道:“姐姐说话也忒不顾忌了,整个太子府只有钱姑娘是客,姐姐这么说,钱姑娘可别往心里去才好。”
“哎哟,瞧我这张嘴。”袁良娣假装失言,丹凤眼笑眯眯地看着她。“妹妹你多心了,钱姑娘在温柔娴静,又识大体,讨得太子妃姐姐如此欢心,怎么会做出喧宾夺主的事?我只是看着这花儿,有感而发罢了。钱姑娘,你不会多心吧?”
“怎么会。”沈纤淡淡回应。
太子妃含笑:“既然妹妹看不惯这株木槿,不去剪去了吧。”说罢,便吩咐成嬷嬷找来负责整理花圃的婆子,那婆子手里拿着一把一尺长的闸剪,是专门用来修剪花枝的。
待她走过来时,贾良娣有些害怕,朝后退时,一不小心便踩到了梁宝林的脚,梁宝林痛得大叫一声,身子一歪,又撞在了另外两位宝林的身上,她头上繁重的装饰正好勾住了白宝林银纹绣百蝶度花裙的衣襟上,哗啦一声,又惹得一声大叫。一时间,丫鬟婆子立刻围过来,手忙脚乱地扶着自己的主子。
沈纤也在混乱之中,她一直保持着与她们之间的距离,避免待会儿说不清,冷不防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脚下趔趄又被前面的一只脚绊倒,直接跌了进去。
太子妃早被人扶到了平安的地带,又嘱咐绿枝等人将那边拉开,只是,人群散开之后,贾良娣的发髻全乱了,头发毫无规则的散开披在身上,三朵浅蓝色的绒花还斜勾在发丝上。白宝林胸前的衣服被勾破了一大片,露出了里面浅绿色的束胸牡丹襦裙,见丫鬟婆子纷纷看着她胸前,她脸上一红,立刻揽过衣服挡在前面。“妾身失礼了。”
袁良娣并没有受到影响,理了理衣服,从婆子的手中要过闸剪,咔嚓一声将那枝木槿剪断,断掉的枝桠打在帝皇菊上,折断了一棵,木槿最终掉落在地上,花叶残破不堪。
沈纤的头发也有些乱了,好在她平时的打扮简单,快速用手挽出了螺髻来,整了整稍皱的衣服,便站在了人群的外面。袁良娣的举动被她看在眼里,她只在心里想着,以后要和这个女人保持着距离,她剪断木槿的手法太干净利落,让人不得不防备着。
太子妃看不得她们这个样子,柳眉一皱,声音清爽却由不得人拒绝:“还有客人在,妹妹们别太失礼了,先回去换身衣服再过来。”
白宝林见自己的衣服实在不能见人,急急地行了礼就要告退,贾良娣也是要走的,只是,还没踏出几步,突然听到后面的张宝林发出一声惊呼:“呀,袁姐姐,你头上的簪子怎么不见了?”
袁良娣赶紧伸手去摸头上,果然,少了一根镶宝石凤蝶鎏金簪,她脸色大变,看着那边要走的几个人,突然大喝一声:“都站住!”
白宝林身份比她低,回头看了一眼,脸色有些纠结。贾良娣则冷笑道:“姐姐好大的面子,在娘娘面前也敢说这话。”
这句话分明是嘲笑她不分尊卑,沈纤朝着袁良娣看了几眼,却见她没雨一丝害怕或者不安,反而满脸怒气,便知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了。
太子妃道:“妹妹有什么事不能等她们回去换完了衣服再说?”
袁良娣冷哼一声:“只怕人回去了,妾身的发簪就找不回来了。太子妃姐姐,那发簪可是殿下赏给妾身的。”
“不就是一根发簪吗?殿下也赏了妾身不少,姐姐若是喜欢,尽管拿去。”贾良娣不屑地说。
“妹妹有所不知了,那发簪上的凤蝶是我最喜欢的样式,还有上面嵌镶的宝石,是突厥进贡的白碧玺,纯净剔透,后宫的娘娘们也仅有妃位之上的才有。”袁良娣一脸轻蔑,同时也带着炫耀的口吻。
贾良娣听得她这么说,脸红了,也说不出话来,只拿眼睛瞧着太子妃:“娘娘,妾身总不能一直这么候着吧。”她的头上似乎顶着个鸡窝。
太子妃只得问袁良娣:“这么珍贵的簪子,丢了的话赶紧让丫鬟们找找。与她们没多大的关系,你要她们留在这里也无用。”
袁良娣道:“丢了?若是丢了,怎么会找不到呢?姐姐真是糊涂了,刚才现场这么混乱,妾身看来,定是有人浑水摸鱼,将我那簪子偷了才是。”
白宝林与贾良娣自然不干了,她们本来是要回去换装扮的,却被她拦了下来,这不是怀疑她们偷了簪子吗?“姐姐这话可是太难听了,我们姐妹一场,纵然没有福分能够得到突厥进贡的白碧玺,可殿下和宫里赏赐的好玩意我们也不缺,怎么会稀罕你一根簪子?”
袁良娣道:“妹妹们是不稀罕,可就怕这里有人稀罕。”
白宝林与贾良娣这才醒悟过来,这里除了她们,不就剩下那个什么钱姑娘了吗?
袁良娣已经走到了沈纤的跟前,居高临下地悌着她,那眼神,该有多鄙视就有多鄙视:“钱姑娘,刚刚的混乱你也看到过了,我本不愿意怀疑是你偷了簪子,可我与她们姐妹一场,一起住了这么多年也相安无事,你一来,我的簪子就不见了,你说,这是不是个巧合呢?”
沈纤一如既往地淡然,冷清的小脸上看不出喜悲,倒是太子妃走过来,不满地对袁良娣道:“妹妹多心了,钱丫头与本宫相处多时,本宫自然知道她的为人。簪子丢了,就好好派人去找,左不过是在这花园里,若妹妹真心喜欢那支簪子,姐姐那里还有几块白碧玺,叫殿下拿去磨了做成金簪还给你便罢了。”
沈纤皱眉:太子妃不说话还好,这番话,更是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
果然,只听得袁良娣冷笑道:“姐姐的好意妹妹心领了,只是姐姐不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钱姑娘来到太子府不过几天的时间,姐姐怎么就偏袒起她来了?若是以后府里丢了的东西都去找姐姐要,只怕姐姐也会被我们烦死。”
“何况今日的事,若不查清楚,以后再发生偷窃的事情,大家也都会想到钱姑娘的身上?”说罢,直视沈纤,语调柔媚却毫无拒绝的余地:“不知钱姑娘可愿意让嬷嬷搜一搜?”